第7章（第2頁）

鳥眼里澄澈的疑惑不作虛，何歡帶著無奈笑意搖了搖頭，抬眼望去，一身月色袍子的少年人本想掩蓋自己的行蹤，卻因?yàn)楹螝g直直與他對上視線而頓了一頓，反而放棄。

他凌空而來，停在對面屋頂上，約莫兩米距離，悄聲道，“我不是有意的，只是看著鳥兒稀奇，不自覺就跟過來了?！?/p>

“南方許是少見些?！鄙倌耆藳]想到，何歡竟愿意相信他，也愿意接這個話茬。

“這是什么鳥兒，有些像貓頭鷹，但比貓頭鷹好看?！?/p>

“說是貓頭鷹……也不假。”說完就被鳥嘴啄了，他無奈，輕撫小雪頭上的羽毛安慰，“這是雪鸮。”

見他還在那邊點(diǎn)頭，欲言又止的，何歡笑了一下，“少俠想接著聊天的話，不如進(jìn)屋子里來聊吧?！闭f著就將窗子開的更大了一些，雪鸮已經(jīng)停在架子上，開始梳理自己的羽毛。

“啊，不……不好意思，天很晚了，我……我真沒有別的意思，這鳥兒真好看，我就先走了……再、再會?！彼目陌桶筒恢频恼f完，轉(zhuǎn)身就走，腳在青瓦屋檐上一點(diǎn)，半點(diǎn)聲音也沒有發(fā)出，就輕巧得如同一片云一般隨著夜風(fēng)飄走了，轉(zhuǎn)瞬消失在層疊飛檐之間。

四下無人，何歡看見雪鸮依舊不抬頭，裝作忙碌的在梳毛。

“為什么不高興，人家夸你好看呢。”何歡聲音依舊輕柔。

“咕……”

“這有什么大不了的，”何歡不解，“便是天才見到你我也不會直接聯(lián)想到神水宮。此外，我不認(rèn)得他，他也不認(rèn)得我。你看起來不過是一只不那么普通的鳥，我也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人，怎會有那么多人就要對我不利？”

他想到什么似的，又笑了一聲，“再說，哪里就能害到我了？”

“咕咕咕咕咕！”

何歡合上了窗子，就聽見她的抱怨，又說起何歡幾年前被男人騙了的事情。

“怎么連你也愛啰嗦這件事……唉，真是一失足成千古談資。我知道了，再不讓第三個人見到我的身體、我睡覺都裹著里衣、織夢術(shù)都練得爐火純青了?！?/p>

很難相信，能從鳥臉上看到心滿意足的神情。何歡樂意慣著，“好好好，謝謝小雪大小姐關(guān)心，在下銘感五內(nèi)，必定牢牢記在心里。”

何歡自己也不想再次嚇到別人。年少時期懵懂無知，以為一腔真心可以抵過世間萬物，就將全部展現(xiàn)在人家面前。如今卻知道了，人更信奉“非我族類，其心必異?！迸c其交付信任、讓他人輾轉(zhuǎn)反側(cè)，最后落得個被背刺的下場，不如大家都保有余地。若真想更進(jìn)一步了解他，不如在夢中見他——大抵人的夢都更符合自己所思所想。霧里看花，所見非花更勝花。

……

王小石——也就是身穿月白色袍子的少年人——自晚上出門遛彎之后就渾渾噩噩的。與他才相識就成了朋友的白愁飛看他失魂落魄的奇怪樣子，也不禁好奇，“你出門時見到昨天的冤魂索命了？”

“啊？什么？不……沒有，”王小石愣了愣才回過神，他先是搖頭，又問，“難道真的有鬼？你見過嗎？”

“沒有?！边@也不知道是回答哪個問題，隨即白愁飛挑了挑眉，又問，“那你怎么看起來魂都嚇沒了。”

“不，這不是嚇的?！蓖跣∈嗣槪呀?jīng)意識到自己的表情很是愁苦，“這是丟臉丟的……唉。”

他并沒有細(xì)說，白愁飛也不再多問。除了丟臉，王小石的神情明顯還有別的什么在。不過那種恍惚，和這藏不住的少俠第一次見到溫柔時也沒有什么不同。白愁飛自覺不必多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