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可惜,不知是不是沒有親眼見到他真人的緣故,這方子雖強過之前,樹大夫仍覺得不理想。而且有些重藥,樹大夫難以決斷,每次都要等那人來好好商議一番才行。
這幾年斷斷續(xù)續(xù),蘇夢枕的病好了一些,又因為好了所以更加夙興夜寐,總而言之,難以治愈。
近日,金風(fēng)細雨樓隱約有壓六分半堂一頭之趨勢,蘇夢枕已有把握護住何歡的行蹤,正想趁今年何歡來,坦白他這位素未謀面的“病人”身份,卻不料,何歡今年沒有親自前來。
“或許仍不到見面之時?!碧K夢枕道,“那么,今年還是按照往常一樣,按進價將藥材給那位何姑娘,此外,再讓茶花送一輛馬車給何姑娘?!?/p>
“不然,直接邀請他過來吧?”樹大夫道,“你這病一拖再拖,要拖到什么時候?指不定哪天……”
蘇夢枕正色:“他已經(jīng)幫了我的大忙,我尚未回報。怎能再用我的事千里迢迢去麻煩人家。”
就在這時,溫柔推門進來,恰巧聽見這話,她訝異:“好巧,我昨日剛剛聽過差不多的話?!?/p>
“是你新認識的那個朋友?”蘇夢枕昨日已經(jīng)聽她呶呶不休一個時辰,她的那個新朋友有多么的貌美、可愛、體貼……她說起那個朋友的時候,簡直不像是蘇夢枕曾經(jīng)認識的小師妹。
“如果不是看著你長大,我會以為,你是個男扮女裝的、動了春心的小子。”蘇夢枕慢條斯理道。
溫柔瞪了自己的師兄一眼,“哼,你這種遍地是兄弟的人,怎么會懂那種遇到了天底下最最合拍、最最好的朋友,只想著她,也只希望她想著我的感覺。”
“你們女孩子家的感情,太奇怪了,我認為,我也不需要懂。”蘇夢枕輕咳兩聲,調(diào)笑道。
溫柔不想理他了,轉(zhuǎn)身看向樹大夫:“樹大夫!好巧遇到你,我想問問,你知不知道什么能大量批發(fā)藥材的地方?我來付錢,要很好很好的藥材!”
樹大夫笑著嘆了口氣:“你與其問我,不如問你師兄?!?/p>
溫柔大聲道:“我才不問他,他要不就說我不懂事,要不就隨隨便便送我一些,不讓我花錢?!?/p>
蘇夢枕接道:“這你倒猜錯了。我正好要遣茶花去調(diào)一份藥材送禮。你送上門來平賬,我豈有不收錢的道理?!?/p>
溫柔不以為怒反而做理所當(dāng)然狀:“可以,沒問題,就按你送禮的那份規(guī)格來,本小姐有的是錢?!?/p>
雖然這么說,他們都知道,對方不會讓自己吃虧。一時之間,小樓中充斥著難得的溫情。
“林大夫送的馬車?”何歡遲疑片刻,還是點頭,“沒想到他考慮的如此周到,請恕我時間緊張,無緣拜訪。還望俠士替我轉(zhuǎn)達謝意?!?/p>
趕車前來長相幼態(tài)身形高大的漢子靦腆的點了點頭,翻身下馬車,沖他一拱手轉(zhuǎn)身離開。
何歡看向馬車,有些無奈。
他所修習(xí)的法術(shù)之中,有一門五鬼搬山術(shù)。施法之后,便會淡化這些物品在外界的存在,隨后收納在方寸空間,等到需要時取出。以往若要拿些不便攜帶的東西,只消在他人看不見的地方使用法術(shù)就可以。無論是前幾年拿藥材、給神水宮的弟子們買飾品、還是之前搬家?guī)е↑S,都是如此。因此,并不很擅長御車。
馬車前的兩匹馬兒眨著溫順的大眼睛,無辜地望著他。他摸了摸左手邊那匹馬的鬃毛,在心中暗嘆道:這馬養(yǎng)的甚好。他對所有通人性的生靈都十分喜愛,右手在袖口中一探,掏出一顆分成兩半的蜜桃,悄悄喂給了馬。
如今這輛馬車就跟著他回神水宮罷。
他進車內(nèi),一一打開柜格查看藥材,滿意的點點頭——品質(zhì)可謂是一如既往的好,分門別類的放好也讓人心情愉悅。
這輛馬車外表看上去除了大以外平平無奇,內(nèi)部卻別有洞天。不說做工嚴實緊密、用了名貴木料的藥柜;連座位上放置的毛皮墊子都是精心鞣制過的。摸上去格外柔軟,還帶著一股獨特而無害的草藥香。車內(nèi)的簾子有里外兩層。內(nèi)層是可以透光的月白紗,外層則是相對厚重的絨簾,時值秋冬交際之時,能起到很好的擋風(fēng)作用,正合適。
從這手筆來看,不像是一向勤儉節(jié)約的林老所為,倒像是……
某位許久不見,愛穿藍色勁裝、家世顯赫的少俠的面龐,映入何歡腦海。隨即,他又否認了自己的想法。一來,對方不像是那么體貼的人,就算送也只會送顯眼又奢華的馬車。二來,他們許久未見,那位少俠如今已經(jīng)忘了何歡一個普普通通的調(diào)香師也未可知,又怎會耐心幫一個素昧謀面的、自稱是何歡妹妹的人準備馬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