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歡淡淡道:“我為何要生氣?”
“我并非故意,只是大哥寫信時,信封上只有一個歡字,我便以為是寫給表哥的…”她解釋道。
真是給他的,在信封上寫“何”字也好過歡字。無非是慣用的那一套,猶豫再三,仰天嘆氣,再將一切交給人定好的“天意”。
這封信拿在手里,他卻不想拆開。同林詩音解釋:“他寫下這封信時,就已經(jīng)遲了。因此,遲到三日、三月、又或者三年,也無甚差別。”
林詩音似懂非懂的點點頭,又接了一句,“那個,小歡……那種問題,還是盡早醫(yī)治比較好,不要諱疾忌醫(yī)……”
“什么問題?”雖說已經(jīng)釋懷,何歡心中仍有悵然,一時之間沒反應(yīng)過來。
“就是……嗯……那個……”對方臉上泛起羞怯之色,“不…不舉之癥…”
這一回答讓何歡也愣了片刻,他閉眼深呼吸后,點點頭,只留給林詩音一個腳步踉蹌著離去的背影。
待到無人之處,他神情仍是有些恍惚,打開信看罷,才了然。
原來如此,這信中的確沒有寫到他的身體具體如何怪異,用詞模棱兩可,所以才叫林詩音誤會了。
“以為這樣便能兩全嗎……”何歡沉默許久,苦笑一聲,“真是從頭至尾都不曾變過的可憎啊,大哥?!?/p>
那些好的、壞的,值得懷念的、令人痛苦的記憶,在看見這封信時便從塵封的腦海里接連涌現(xiàn),仿佛一脈相承一般,毫不費力的串聯(lián)在一起。
他攥緊手,片刻后又松開,手中的信紙便連同那些裹挾著感情的回憶一起,無火自燃,在空中消失的一干二凈,灰燼隨風(fēng)飄散,無影無蹤。
人生如逆旅,日升月落間行人來去,皆是過客。途中有一過客教會他:既然緣淺,便無法交深,不可言深。
……
在被李斯影初次疏遠(yuǎn)后,他想要弄清楚,什么是正常的人、什么是情欲。
他緩步走向一條燈火通明的街巷。
有人拽了他一把,“你來這種地方做什么?”
他不想答,反問:“你呆在這種地方做什么?”
那人咬牙,簡潔明了卻又全盤托出:“家世苦楚,遭人陷害,一遭分清人情冷暖?!?/p>
何歡回道:“我好像也分不清人情冷暖……好像上一秒對你好的人,下一秒也能一把推開你?!?/p>
對方聞言,卻冷哼一聲,“一聽你就不適合來這里,你這樣的小公子,要是被騙子騙了感情,就該早早回家去找父母哭?!?/p>
何歡道:“我沒有父母?!?/p>
……
那人,正是初來的林欺霜,如今的霜霜姑娘。
她被賣來花樓,拼死逃出來,自知已到走投無路之地,正要找個好地方等死,卻遇上了看起來頗有稚氣的何歡。
林欺霜以為戳到他痛處,軟和語氣問:“那你這是?”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