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80章（第2頁）

他上次去云嶺那邊是為尋藥，登上較高的山峰，所以四五月還能見到厚厚積雪。若非高山之地，或許真的是四季如春？

……

四季如春不假，但春日也分春和景明與春寒料峭。他們剛剛到云嶺附近住下，第二日出門閑逛時(shí)，陰云卻來的突然，與兩人當(dāng)頭撞上。黑色云層密布于低矮天幕之上，仿佛觸手可及，又像是天穹墜落、山體傾塌，真如詩句中描述，來勢洶洶，幾欲摧城。何歡顧不得避嫌，拉住花滿樓的手，“這是雷云，咱們得去尋一處廟宇避雨，萬不可待在樹下?！?/p>

被他拉住的花滿樓手指微微一動(dòng)，順從他的動(dòng)作，在人煙罕至的山嶺，他們行至半途，雨就傾盆而至，武功再高的人也難全然避開，只能做落湯雞，狼狽地在雨中加快步伐。接觸冷雨的身體驟然降溫，只有兩人相握的手還有一絲溫度，存在感越發(fā)明顯。

何歡的手微微一動(dòng)，被花滿樓反手握住，“冷嗎？”他擔(dān)憂問道。

這下，手是再松不開了。何歡只覺得耳垂隱隱發(fā)燙，他呼吸時(shí)吞咽一口夾雜著山林shi潤氣息的雨，“不冷?！?/p>

雨滴落在樹葉上，噼撥聲不斷。如注般的雨幕仿佛可以將天地都隔絕開，只留下兩個(gè)相互依偎的生靈，什么都不必去想，一切外界鑄予的不般配都會(huì)被平等的沖刷掉，只留下天生時(shí)最原始的坦誠，讓他有足夠享受陪伴的勇氣。

兩人七拐八拐來到一處破廟。好在廟內(nèi)雖然潮shi，但磚瓦尚好，沒有地方漏雨。

何歡打量一下四周，廟宇明顯已經(jīng)棄用，一應(yīng)物品都不見，只余一尊高大的木頭神像，俯視眾生。好在雖然破敗，寺廟中還算干凈，稍微一清掃就可在此避雨甚至過夜。

何歡看看兩人滴滴答答的衣袖，呼出一口氣：“剛剛只顧著發(fā)愣，這衣服還在滴水呢，得快點(diǎn)脫下來擰干?！?/p>

他向四周一打量，看見幾根木頭的燭臺(tái)，隱約有些發(fā)霉，大約是年頭久了，被遺棄在此。他手放在其中一根燭臺(tái)上一抹，便還原出陳舊但干凈的模樣，隨后道，“這兒正巧有根燭臺(tái)，可以做晾衣架?！?/p>

他沒聽見花滿樓應(yīng)聲，疑惑問道：“七哥，怎么了？”

花滿樓有些歉疚：“若不是我說要出來……”

“那我也要提議出來走走的，歉疚的人就變成我了。”何歡走至他身邊，輕搖一下他的手，笑道：“這樣的經(jīng)歷，不也是難得的體驗(yàn)嗎？”

他在這種無人的、遠(yuǎn)離塵世的地方，反而更放得開一些，花滿樓也意識(shí)到他隱約的興奮，不禁笑著搖頭：“你說得對(duì)。”

“我說得對(duì)，你為什么要搖頭？”何歡一邊褪下外衫，一邊歪頭問他。

“我只是覺得，自己剛剛那樣說，實(shí)在是掃興。”他道，“便罰我替你晾衣服吧?！?/p>

兩人褪下外衫，只著中衣。何歡去后面逛一圈，拿著角落里屯著的比較干燥的劈柴回來，點(diǎn)燃火堆。

火苗劈啪作響，何歡望著火，突然笑出聲來。

“你想起什么？”花滿樓被他感染的也笑起來。

“我想起小時(shí)候去烤魚。”何歡說的是和王憐花一起在外流浪的時(shí)候。

“那時(shí)候我才三四歲吧，我的……”他說到這里哏了一下，試圖用個(gè)比較貼切的詞形容王憐花。

主要是王憐花的要求非常之多，既不能叫他叔叔伯伯，顯得他跟何歡的關(guān)系與沈浪熊貓兒他們是一樣的；又不能叫他義父或者父親，因?yàn)樗幌敫戈幖г俪渡详P(guān)系。

最終，何歡只能艱難道：“一位……長輩，帶著我在外面閑逛一整天，到下午，我們兩人十分饑餓，但當(dāng)時(shí)也是在這樣的荒郊野外，找不到人家。他就說要給我烤魚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