連親父鶴鑄靠近,都險些被瘋魔的鶴玦刺傷。
容祈眉目無瀾,“他入障那日,青蓮焰可曾轉藍?”
“何止呀”樓迦月拈起粒鹽漬梅,“第十六盞燈燃起時,霧都化作血沫我也是別人說的,反正當時在場的弟子都嚇到了?!?/p>
話鋒一轉,他拍落掌心鹽粒:“說來靈犀也是心軟,鶴鑄不過捧著斷劍在階前跪了半柱香,便心軟應下去看鶴玦了。”
欞花窗忽震,原是溶溶月追著蝴蝶撞上了琉璃屏。
樓迦月:“我恰好在和靈犀一起吃茶,不放心,陪同他一起去了?!?/p>
那時鶴靈犀是一身男裝,戴了面具,總歸是和女裝時大相庭徑的模樣,但一走近,便被鶴玦擒住了手腕————
“那個門砰一聲在我面前關上,我連攔都來不及攔?!睒清仍虏恢螘r掏出一把瓜子嗑起來,一邊咔嚓咔嚓一邊嘖嘖感慨:“鶴玦看著瘋魔不清的,卻還記得在門口下個禁制不讓外人打擾。”
“總之,我在門口等到月亮都掛上枝頭了,靈犀也還是沒有出來?!闭f到這里,樓迦月神色微妙一瞬,“只隔著門板給我透了個聲,讓我先回去,他沒事。”
恩,就是哪聲音吧沙啞得厲害,還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,哽著一點難以言說的哭音。饒是樓迦月都聽得耳根生熱。
楚珩和應周徊都還在場,這種事也不太好細說。
容祈沉默幾秒,“靈犀下去多久了?”
“恩”樓迦月也沉默了,“快兩天了吧,我以為他早就回停云峰了?!?/p>
“鶴玦不會傷到靈犀吧?”樓迦月皺眉,“也怪我要不然我現在過去看看?”
“他不會傷到靈犀?!边@點容祈可以確信,但會不會強留,可就不好說了。
“我們還是去看”話音未落,懸在垂櫻枝上的銅鈴忽而輕響,滿地落櫻被傳送陣的靈力氣流卷成小型的緋色旋渦。青藍咒芒褪去時,少年踉蹌的身影似折翼白鷺,芽色裙裾洇著大片赭紅,宛如雪原上綻開的血荼蘼。
先前的男裝又換成一身流云裙,鵝黃罩衫松松迤在肩頭,除了裙裾,鶴靈犀的衣襟、袖口和腰帶上都染著鮮紅刺目的血跡。
滿頭青絲未束,微亂地散在腰間,隨風輕揚。面具遮住了他的眼眉,露在外頭的唇蒼白淡薄,不見半點血色。
“靈犀!”樓迦月倏地起身,鶴靈犀的身形搖晃一瞬,下一秒便掠至陣前的容祈扶進懷中。
“無妨。”鶴靈犀虛虛搭住容祈肩頭,面具下傳來氣音,“我身上有血臟”
尾音湮滅在陡然收緊的懷抱
“我不在意這個?!比萜砝涞乇瘊Q靈犀,對方身上傳來的濃重血腥氣讓他輕攏眉心,卻不是因為潔癖,“這血是沾了鶴玦的?”
“恩。”鶴靈犀倚在他xiong前,疲倦闔眼,緊繃一路的身體終于放松下來。容祈才發(fā)現,斷縈被鶴靈犀握在手中,血跡斑斑,黏膩鮮紅一路從少年的手指蜿蜒到手腕,似朱砂畫就的禁咒。
“他握著我的手用斷縈刺穿他的心脈。”他的聲音很平靜,“讓我一點一點感受著,尖刃穿透他的身體是何感覺。”
“鶴玦說以命抵命,很公平?!边旬斠宦暎瑪嗫M從驟然松開的指尖掉落在地,鶴靈犀的語氣染上兩分茫然,仿佛真的只是為這句話困惑:“可是鶴玦說的我一個字都聽不懂?!?/p>
“他要我恨他可是恨意比愛意難消多了,我不想恨他?!彼麛嗬m(xù)呢喃著,身體輕顫一瞬,忽然覺得有些冷。少年脊背弓成瀕死的鶴,白羽柔折沾血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