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失去阿綏的賬,小醒的賬,還有弗先生的賬。
這一樁樁,程嘉瑜就算死兩次也賠不起。
曲般月自認是個錙銖必較非常記仇的人。
所以。
妖異的青紋從向導的眼尾蔓延入鬢角,從淺至深,譎艷而繁復,襯著那雙眼瞳束成針狀的鴉青眼眸,為他添了幾分叫人森冷而妖邪的獸性。
“程嘉瑜,就這么殺了你,真是便宜你了。”
“但小醒還在等我去接他?!?/p>
他想留著程嘉瑜慢慢折磨,可是就在剛才,他和路則淮的精神鏈接忽然就斷了,只剩近乎一息蛛絲般的尚存,還是因為逆向標記維持著,搖搖晃晃地懸在他和路則淮的精神域之間,似有近無。
共情共感矩陣同樣突兀地消融在精神網(wǎng)里。
他忽然就感知不到小醒了。
前所未有的不安感在曲般月心頭涌現(xiàn),心臟一下一下的抽疼著,難受得他呼吸都有些困難。
小醒他到底經(jīng)歷了什么?
沒時間再跟程嘉瑜耗下去了。
“姐姐,你殺不了我”最后一個字還沒說完,程嘉瑜的表情驟然空白,他茫然地低下頭,看著從心口處刺穿的靛青色精神觸梢,意識被劇烈的痛楚拉回,他不可置信:“怎么會”
“因為你從始至終都在我的懸想畛域里?!鼻阍鲁读讼麓浇牵鍡l絨白蓬松的狐尾在他身后輕搖,襯著冷冽無機質的針狀瞳,向導身上的非人感愈發(fā)重。
曲般月輕抬手腕,指尖微揚,周身一切忽然像被什么東西定格住,凝固成一幅失真的畫,視線所觸之處全部微微扭曲起來。他看著程嘉瑜,豎瞳冰冷而漠然,“在懸想畛域里,領域向導掌控和主導一切,包括你的命?!?/p>
“挽挽,保護好自己的精神域?!彼曁嵝焉砗鬂M臉震驚的曲挽宛。
“噢,噢,好的?!鼻焱疬€沒完全反應過來,但聽他哥的話對他來說是本能,當即給自己的精神域套上兩層防護屏障。
隨后,曲挽宛看到面前的“畫”像是被封入水凝玻璃里似的,視線里多了層透明感,他站在“玻璃”外面,而程嘉瑜則被關進玻璃畫里。
咔嚓、咔嚓。
裂縫橫亙整個玻璃,面前的畫面被切割成一塊一塊,直至碎痕蔓延至畫面中心。
曲般月壓下手腕。
銀青色光芒驟盛,曲挽宛下意識閉上眼。等再睜開眼時,什么畫啊玻璃啊全部沒了,只剩下一個空蕩蕩的走廊。
至于圣所的那些灰袍人和程嘉瑜,和前頭的尸體一樣,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。
脫離懸想畛域,睜眼后曲挽宛魚,應該就是他的精神體了。
黑頭發(fā)那個哨兵的死狀則更為慘烈。
從額頭到下巴橫亙著深可見骨的抓傷,半邊臉都被撕下來了,長啥樣都已經(jīng)看不清。同樣的被掏了心臟,左手掰了三百六十度反擰在身后,手指斷了兩根,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