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對淺茶灰色的瞳珠輕動了下,傅有融慢慢抬頭,安安靜靜看著晏玠,淺瞳冷浸浸的,呈現(xiàn)一種琉璃珠子的冰涼質(zhì)感,被盯久了,莫名讓人背后發(fā)涼。
但晏玠并不怕。
他知道傅有融現(xiàn)在的思維很遲鈍,需要很長時間才能作出反應(yīng)。他只是生病了,晏玠有的是耐心等他作出回應(yīng)。
青年動了下手指,想用手機(jī)備忘錄寫字,又放棄。
對他無聲比劃口型:“不要自責(zé),你沒有錯。”
晏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。
說到底,他還要感謝晏玠才是。
把他從安笙手里帶出來,納入羽翼下庇護(hù)。傅有融對外界的訊息一無所知,但不用想也知道司墀一定給他施加了不小的壓力。
傅有融看著晏玠,怔了瞬,拿起手機(jī)敲下:【晏醫(yī)生,你怎么哭了?】
視線忽的朦朧起來,溫?zé)崴疂蓮难劭粢绯鲰樦骖a滾落。晏玠后知后覺,自己居然哭了。
為什么會哭?
是悔恨和眼前人相遇太晚,沒有在他滑落深淵前拉住他的手腕。
還是懊喪自己只能眼睜睜看著,根本無能為力,救起這只骨骼盡碎已經(jīng)奄奄一息的白鳥。
滿目朦朧shi潤里,晏玠看到青年有些費(fèi)力地支起身體坐起來,秀白纖長的手指貼上他的面頰,觸感冰涼,很輕地揩過他的面龐。
他默聲說,別哭,晏醫(yī)生。
如果是因?yàn)槲业脑?,那真的沒必要。
[我其實(shí)……是個糟糕透頂?shù)娜?,晏醫(yī)生,你不要喜歡我,喜歡我會變得很倒霉的。]
謝詢死在了來找他的路上,沈潛在飛機(jī)事故里喪生,也是想回國帶他走。
他很糟糕,很差勁,又沒有心,有什么值得他們惦記的呢?
白白栽了一顆真心,還為此付出了生命。
晏醫(yī)生,又圖什么呢?
想救他嗎?可是他不需要啊。
被晏玠抱進(jìn)懷里時,傅有融靠在他的肩上,眼瞳失焦地盯著天花板,漫無目的地想。
沈潛說的沒錯。
他確實(shí)沒有心。
到這一刻,他想的仍舊是,怎么放松晏玠的警惕,趁他不備離開。
對于活著這件事,他真的感到厭倦了。
……
等身體稍稍養(yǎng)好一些,能下地走路后,傅有融和晏玠提出,他想去看看謝詢。
或者說,是謝詢在滬城的落腳點(diǎn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