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悵雪出了棚子。
“你跑什么呀?”心魔咯咯地笑,“這就害怕了?不過是幾個眼神,你害怕什么?”
“你這一生不都是這樣過來的嗎?干曜宮的那些人,不都是用這種眼神看你的嗎?”
“你還是個兔子的時候,他們不都是用這種眼神看你的嗎?”
“這樣看你的是鐘隱月,你就受不了了?”心魔說,“我早說了,他和別人沒什么不一樣!他會是耿明機——待他知道了你是什么,他就會是下一個耿明機!”
“你還等什么啊?猶豫什么?”
“殺了他啊!”
心魔在他身邊胡亂飄著,越說下去聲音就越大聲,也越尖銳。
沉悵雪抬手捂了捂臉,搓了一把額頭,腦袋里被吵得嗡嗡作響,無數(shù)往事涌上心頭。
身后的劍震動得越來越厲害了,沉悵雪感覺自己將要撐不下去。
他受不住了,于是走到一塊斷裂的木頭邊時,沉悵雪跌落在地,背靠住它,捂著腦袋深吸了一口氣。
心魔終于將他攪得頭痛欲裂。
看見他終于不再佯作平靜行動自如,看見他終于如此痛苦萬分如墜深淵,他的心魔哈哈大笑起來。
“認吧!”它痛快地大笑,“本就該如此!本就該如此!這世上怎會有靈修能成仙,大家都是妖!”
“殺!殺??!挖了他們的眼睛,剁了他們的腦袋,叫他們再不能這樣看你!”
心魔大叫著,沉悵雪捂著腦袋,那些讀了百年的道書種在他心里的良知與心魔打著架。
耳邊的鳴聲變得尖銳,好似一把尖刀,正一點點刺進腦顱里。
痛。
很痛,痛得沉悵雪有些看不清眼前。
他忽然想起那只狐妖。那只倒在山洞里,死不瞑目又目光如炬地盯著他的狐妖。
沉悵雪知道耿明機虐生。
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耿明機有多恨這世上的靈物妖物。
干曜山后山山腰處有個極隱秘的山洞,山洞里有一巨大的石門。石門被法術封印著,若非耿明機自己來解,那石門是無論如何都打不開的。
照理來說,
沉悵雪也打不開。
但他是只兔子。
雖然比不上土靈根的兔子,做不到能在土里完全自如,但用法術迅速刨洞還是不在話下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