鐘隱月敏銳地察覺到不對(duì),他怔了怔:“怎么了?”
“鐘隱月?!?/p>
沉悵雪突然叫他的名字,連名帶姓。
鐘隱月頭一次被他如此叫,心里一咯噔。
“怎么了?”鐘隱月又問。
“如果,”沉悵雪說,“如果……我想跟你一起回,你那個(gè)地方的話,能回去嗎?”
他聲音平靜,眼睛里透出深深的疲憊。好似已經(jīng)沒有多少氣力,將要死去。
“……你若想去那里,我?guī)闳?。”鐘隱月說,“你……”
“那,你過會(huì)兒,能獨(dú)自回去嗎?”
鐘隱月沉默了。
他望著沉悵雪的眼睛,見那里面又開始逐漸變得麻木了。
鐘隱月忽然明白了:“你想趕我走?!?/p>
“我沒有呀……”沉悵雪笑笑,“阿月,我想起來了一些事情?!?/p>
“我早就一身臟污了……阿月,上次我被剝皮死掉的時(shí)候……妖后就抓住我了?!?/p>
“我早就被共魂了。”沉悵雪說,“我早與她同流合污……我比你想的,我想的,都更不是個(gè)東西。”
“殺了我吧,我都已經(jīng)殺了這么多人了。殺了我,你就回你的地方去……你若不殺,我可就要去殺門中長(zhǎng)老了。”
“你去唄,”鐘隱月說,“我又不在乎同門?!?/p>
沉悵雪神色一愣。
瞧著他愣住的茫然神色,鐘隱月樂了。
“我原以為,你應(yīng)該差不多明白我是個(gè)什么東西了,但原來還是不太了解我?!辩婋[月說,“我這個(gè)人呢,對(duì)道義禮法無所謂,對(duì)天下眾生無所謂,對(duì)仙門名聲也無所謂,大道成不成能不能飛升,我都無所謂?!?/p>
“我就只要你。你若能好,那我便能四平八穩(wěn)地過。你若不好,全天下我都能干翻。即使修為盡廢走火入魔,我亦心甘情愿?!?/p>
沉悵雪無奈苦笑。
“誰用得著你這般掏心掏肺了,”他說,“自說自話,真夠惹人心煩?!?/p>
鐘隱月神情一頓,也愣住了,一瞬都沒反應(yīng)過來他話里的意思。
沉悵雪突然握穩(wěn)劍,目光一凜,一劍刺上。
鐘隱月一向反應(yīng)過人,此刻卻愣愣站在原地,呆呆望著沉悵雪襲來,也生生接下了這一劍。
一劍刺進(jìn)肩頭,貫穿了骨頭。
血染白衣,穿過身體的一截劍身上,鮮血也往下滴落了幾顆。
沉悵雪按住他的肩,往前一推,又將劍拔了出來。
鐘隱月往后連退幾步,捂住肩頭——冰涼的劇痛從傷處涌向四肢百骸,鐘隱月疼得齜牙咧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