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走到乾曜宮擺滿一整面墻的大云木柜前,打開其中一個柜子,將手中的書卷放了進(jìn)去。
他關(guān)上這個柜子,又打開另外一個,從中取出另一卷書卷。
邱戈端著燈燭回到書案邊,將這書卷置于耿明機(jī)手邊。
耿明機(jī)繼續(xù)寫著手上的東西,并未看一眼。
耿明機(jī)臉型瘦削,五官英氣。他雖然眼眸深凹,面容略微蒼老,可因著一雙鳳眼劍眉與面貌極佳,倒也算是不失英俊。
燭火的照映下,他眼中那股涼薄冰冷的狠厲更顯。
耿明機(jī)低著眼簾,邊寫邊隨口道:“這玉鸞,還真是瞎貓碰到死耗子?!?/p>
竇嫻沉默地為他磨墨,邱戈鋪好書卷,退后半步,負(fù)手立在一邊。
“雷靈根這種百年不遇……說得上是千年不遇的好苗子,都能讓他給瞎撿著?!?/p>
耿明機(jī)擱下筆,也抬手?jǐn)r了攔竇嫻,示意她不必再磨。
竇嫻停下了手中的動作。
耿明機(jī)拿起邱戈剛拿過來的書卷,一邊隨意地掃視著上面的內(nèi)容,一邊嘴里繼續(xù)說:“也不知道他最近是吃錯了什么藥,竟敢事事都與我對著干?!?/p>
“玉鸞長老向來風(fēng)評不好,”邱戈說,“大約是眼紅師尊罷了?!?/p>
“師尊莫要與那末尾的廢物符修計(jì)較了,”竇嫻笑了起來,笑容幾乎天真無邪,“這符修修不來劍,門下弟子零零星星就那么點(diǎn),自是只有找上位者不痛快,自己才能痛快了?!?/p>
耿明機(jī)從喉嚨里擠出聲嘲諷的笑來,點(diǎn)點(diǎn)頭:“說的是。”
竇嫻的話真是說到他心坎里了,耿明機(jī)瞧著高興了不少。
竇嫻說:“師尊也不必苦惱什么。若是師尊想,不知能給玉鸞長老多少不痛快。再者說,這雷靈根的弟子只要不是個傻的,那都不會再死心塌地地跟著他?!?/p>
“那是當(dāng)然。”耿明機(jī)拿起一旁的茶杯,抿了口茶潤了潤喉,“玉鸞再不懂得教書育人,也是在山宮里坐著的長老。該教的基本的天倫常理,那也得都教了?!?/p>
“那小弟子定然知道自己這靈根有多難遇,當(dāng)時又是因著是個廢人,為了不被趕下山去又去流浪,才不得已選了玉鸞宮。若能重來,他怎么會還選那個廢物?”
邱戈為耿明機(jī)倒?jié)M茶,也笑著說:“說不定,那白師弟會選師尊。師尊意下如何?若是他能重新?lián)駧?,師尊可是極有可能受他一拜的?!?/p>
“是呀,師尊可是這天決門僅次于掌門的長老,又是天下第一劍!”
竇嫻說得十分自豪,腰背都不自禁挺直了,“這天底下,誰不想跟著師尊上劍仙之路呀!”
“行了,少說兩句?!惫⒚鳈C(jī)睨她一眼,“都同你說了多少次了,莫要狂妄?!?/p>
竇嫻蔫了下來:“哦?!?/p>
邱戈苦笑了笑:“師尊,竇師妹也是敬愛您罷了,在外是絕不會說這話的,請師尊莫要怪罪。”
耿明機(jī)端起茶杯喝茶,不作回答。
邱戈說:“那,師尊意下如何?若是白師弟喜歡師尊,師尊是否要收入門下?”
耿明機(jī)放下茶杯,思忖良久。
他摩挲著手中茶杯杯身的紋路,沉吟著說:“既然是雷靈根……那資質(zhì)自然是差不到哪兒去的。若是能收入門下,日后我定能教得十分不錯。到時,乾曜宮便是又能出一位劍修高手?!?/p>
邱戈隔著耿明機(jī)和竇嫻對視一眼,兩人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