鐘隱月聽得心中發(fā)冷。
他看著手中的血衣,心中難以言說地發(fā)堵。
他看向四周。棚子里到處都是受著重傷和缺胳膊斷腿兒的村人,耳邊的啜泣呻。吟與嘆息聲不斷。
“這村子里的人也不剩多少了?!币渍鹜A讼聛?,往旁撤了半步,介紹說,“長老,這位便是溫道長。道長,這位是天決門的玉鸞長老?!?/p>
鐘隱月這才瞧見,有個人正坐在角落里,偏著頭往外頭偷瞧著。
此人雖與他同樣是一身白衣,姿態(tài)卻豪爽無比。
他兩腿盤坐,一手拎著個酒壺,一手往外掀開了些棚子的白布,正目光微瞇著望著外面,沒瞧鐘隱月。
聽見易震的聲兒,他才縮回腦袋來。
一張胡子拉碴上了些年紀(jì)的臉,和一雙看透紅塵滄桑無比沒啥神采的眼睛。
據(jù)易震方才所說,這位溫道長是白陽山上奉師長之命,入世修行的修者。
他也是這次偶然路過村莊時,撞見兔妖為害村落,及時出手,重傷兔妖后又立刻起了結(jié)界,將它困在了這里的那位正義大俠。
只是,雖然重傷了兔妖,他本人卻也傷得不輕。
比如此時此刻,他上身還露著半個肩頭——那半條胳膊上,從臂膀到手掌都嚴(yán)嚴(yán)實實纏著白布,xiong前也是纏了幾大圈。
“溫道長和兔妖大戰(zhàn),雖是沒落下風(fēng),卻挨了一爪子,還為了救下一幼童,用手臂擋下了那妖怪的一咬。”易震苦笑著,“溫道長掉了一層皮呢。”
身后幾人立刻露出“光想想就很痛”的扭曲表情。
溫道長卻毫無所謂,他半點兒不在乎地又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口酒。
待咽下嘴里的酒,溫道長抹了一把嘴,望著他們說:“天決門的玉鸞長老?啊,我?guī)熥鹫f過,你是叫傅應(yīng)微?我怎么記得是個女人?”
鐘隱月不惱不怒,笑了笑說:“道長說的是我?guī)熥穑瑤熥鹨言诙嗄昵暗玫郎?。我是師尊的首席弟子鐘隱月,繼承了師尊的長老之位?!?/p>
“嚯?!睖氐篱L笑了聲,“那是我消息不靈通了,見諒。”
“不礙事。”鐘隱月說,“玉鸞才疏學(xué)淺,這些年掌門也不放心我下山來,溫道長不知也是情理之中?!?/p>
“不可能,那傅應(yīng)微可是天下第一的符修,你用不著如此自謙?!睖氐篱L說。
鐘隱月謝過了他,道:“這村子里如此哀鴻遍野,我又聽說那兔妖十分擅長逃跑。以免此后又出人命,還是速戰(zhàn)速決的好……村子里所有還活著的村人,都在此處了嗎?”
易震說:“是,我們已將所有還有氣息的都帶來此處了。只是村中人口眾多,這些傷者也都需要照顧……無法將活人一一與那些尸骸對照過來,分辨兔妖?!?/p>
溫道長也說:“兔妖也是喘氣的,肯定也被帶來這兒了。雖說它無法用妖氣為自己自愈了,但妖怪這東西本身自愈速度就奇快,長老還請速戰(zhàn)速決?!?/p>
易震也說:“把它與傷者們放在一起,我也十分擔(dān)憂……”
鐘隱月點點頭,又道:“我聽書信中說,也有其余仙修來了這里相助,怎么就只見了三位?”
“啊,還有十余名。”易震說,“有六名仙修分開去往結(jié)界四周巡視了。畢竟受那兔妖的妖氣影響,附近的野獸說不準(zhǔn)會化作妖獸襲擊。至于剩下的四五名……是去村子里四處去找兔妖的蹤影了?!?/p>
“他們幾人是同一山門的人,對這兔妖非常上心。不瞞長老,他們還是第一個出來調(diào)查這兔妖蹤跡的山門。長老也知道,那兔妖善于逃跑和布置陷阱,逃跑途中亦殺了許多追上去的仙修。他們山門之中,有十好幾人都死在這兔妖手中了。”
易震嘆氣,“他們山門這次來的這名長老,眼睛都紅了,想必心中一定十分難過?!?/p>
“原來如此?!辩婋[月點點頭,“那些巡視結(jié)界的,是否該回來了?若是此處有人看守,我便能放心地出去查探一番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