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以你即使在這兒不被人當人看,被趕出去掃地凍得滿手膿瘡,你也認,因為至少我給你一頓飯吃,至少你師兄師姐還是好的,會關(guān)心你,多給你些飯吃。”
“你需要那些飯食,所以你留在這兒。”鐘隱月背對著他,“你沒有靈根,所以你認了。你很恨自己的平庸,所以那些飯你都是咬碎牙咽進肚子里的?!?/p>
“你恨自己,你又不得不接受就得這么平庸地在山上過一輩子,蹭一輩子吃的。可是你后來有了異靈根,一瞬間就變成了人上人?!?/p>
“你這個人,劍法便向來愛劍走偏鋒,雷術(shù)更是,所以人也向來極端?!辩婋[月說,“無靈無根時極度自卑沉默,一朝天賦異稟又更是自視甚高。你如今,越發(fā)眼里容不得沙子了,不許旁人不喜愛,眼下連我偏愛誰都要來指點一番。”
白忍冬的頭埋在臂彎里,沒說話。
“若論偏心,你炸了玉鸞山時,我不問責,你怎不說我偏心你,心無大公?你習雷咒又炸山宮,怎又不說我偏心你,心無大公?你隨我衛(wèi)道,我只賜你一人宮中上等仙劍時,你怎不說我偏心你,心無大公?”
“心在你身上,便不是偏心。待我去關(guān)懷另一身世比你更凄慘的弟子,便是心無大公?”
“不要將話說得這般漂亮了。直說如何?你就是想要所有人的喜愛,不是嗎?”
白忍冬擱在地上的手猛地攥緊起來。
他聲音弱弱地辯解:“師尊誤會了,我沒有此意……”
鐘隱月冷笑一聲。
“你若只說沉悵雪對你下黑手,我便也不會說這些。你騙得過那幾個小孩,騙不過我,我比你都要更了解你一些?!?/p>
鐘隱月朝他一笑,“你沉師兄的事,我心中自有定數(shù),不勞你在此處多憂心了?;厝グ??!?/p>
鐘隱月不愿再多說,說罷就要走。腳剛抬出去,白忍冬又喊:“師尊!師尊留步,弟子還有事要說!師尊可以誤會弟子,但為了師尊,為了玉鸞山宮,請師尊聽我說到最后!”
鐘隱月:“……”
怎么還跟玉鸞山有關(guān)系了?
鐘隱月雖然很想一走了之,但他又想聽聽白忍冬還要說什么。
于是他停了下來,轉(zhuǎn)過頭。
他一言未發(fā),但面上一挑眉,
無言地用表情示意白忍冬繼續(xù)說。
見他給機會,白忍冬面上一喜。
白忍冬忙說:“這次秘境之行,弟子與干曜門的人同行時,聽干曜門的師兄師姐和干曜長老說……沉師兄的事,似乎……另有隱情?!?/p>
鐘隱月知道他要說什么了。
他笑了聲,把身子轉(zhuǎn)回過來:“什么隱情?”
“弟子……也尚且不知?!卑兹潭f,“只是干曜長老說,
沉師兄……其實,根本不必敬重,他其實是這山門中,最……”
后頭的話,有些難以啟齒。白忍冬嘴唇哆嗦了幾下,始終沒說出口。
他說不出來,鐘隱月也不說話。
好半晌,
白忍冬才終于把后面的話憋了出來:“干曜長老說,沉師兄……其實,沒有天分,還曾經(jīng)在暗地里因此背叛過干曜門!”
鐘隱月: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