唯剩下幾段竹根還插在土里。
院子里的有形之物,斷的斷傷的傷,那塊石桌子已經(jīng)四分五裂。
漆黑的魔氣已經(jīng)有了形態(tài),從房舍里炊煙似的悠悠飄出來。
沉悵雪往里走去。
一入門中,他就見有一漆黑的人影跪在屋中——房中雖然同樣一片漆黑,但幸而這間屋舍通往后院的門已被砍廢了。
皎潔明亮的月光從那處灑進來,讓沉悵雪能將屋中的景象看得清楚。
他看見有個人跪在過堂里。
那像個折腰的乞丐。他伏在地上,兩腿跪著,上身趴伏,弓著后背。
仿佛有什么極重的東西壓在他身上,他不停掙扎著想要爬起,卻直不起身來。
他凄厲地慘叫著,身體顫抖,手用力地摁在地面上。
那人影漆黑。
沉悵雪再走近幾步,便看清了——果不其然,漆黑的并不是那人本身。
他已經(jīng)渾身裹滿魔氣。漆黑的魔氣將他重重裹住,讓他在月光底下像個匍匐的怪物。
走近了,沉悵雪又聽見旁邊的屋里傳出了哽咽抽泣聲,那聲音恐懼極了。
沉悵雪聽出是竇嫻了。他并不理會,直直走到那被魔氣包裹的人跟前。
他將聽悲劍拔刀出鞘。
一劍落下,此人身上的魔氣煙消云散。
此人口中慘叫一頓,僵著身子沉默片刻,身子一歪,咚地側(cè)倒在地上。
這正是耿明機。
耿明機的面色更嚇人了。他本就消瘦的身子此刻更是沒了人樣,瘦得跟個骨頭架子似的,面無血色,連嘴唇都成了兩片干裂的白紙。
他大張著嘴,大口大口呼吸著,連嘴里都絲絲往外呼出著漆黑的魔氣。
他兩眼麻木,已經(jīng)毫無神采,xiong口劇烈起伏著。
耿明機瞇起眼,聲音沙啞難聽:“誰……”
“我?!?/p>
他這個連坐都坐不起來的模樣,沉悵雪下意識地蹲了下去,想要跪下。
一只腿都貼到了地上,他又忽然想起,鐘隱月說他不必再跪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