鐘隱月面色復雜:“所以你想以魔入世?!?/p>
“是啊?!睘跎n說,“可說來好笑,我雖恨天道,卻無法觸及天道……但凡人,我可是碰得到的。你知道嗎?顧不渡說的那次衛(wèi)道,我臨行前,問天時,就知道我門下一個弟子會死在那妖鬼嘴里了?!?/p>
鐘隱月怔了怔:“哎?”
“即使如此,我也沒有出手。問天不能破矩,我眼睜睜看著他死了?!睘跎n道,“可那群凡人,卻說他若沒能殺妖,便是死得無用?!?/p>
說到這兒,烏蒼瞇了瞇眼,眼中幾分無奈與譏諷,“我養(yǎng)大的小孩,與我?guī)熥鸾探o我的一樣。規(guī)規(guī)矩矩,從不逾越,克己復禮心懷蒼生,到頭來卻被人說死得沒用?!?/p>
“我的問天,救不了叫我一聲師尊的小孩,也救不了那群混賬?!?/p>
鐘隱月沉默。
“修行問天時,我隔三差五就會想?!睘跎n說,“問天到底是為了什么?!?/p>
“迄今為止,我都想不出答案。用我這個瘋子的腦袋,我只覺得是這天道就有病,全毀了算了?!?/p>
烏蒼又笑笑,“不過我暫時不會入世了,讓這天下安分個千百年吧?!?/p>
“為什么?”鐘隱月問他。
“給她一個面子,”烏蒼指指身后牌位,“我好歹是她師祖?!?/p>
“……”
鐘隱月面露憐憫。
烏蒼不知他為何面露憐憫,臉上笑意詫異地僵了。
他想了想,覺得鐘隱月是猜到了什么。
于是他臉上那僵住的笑意漸漸消去,忽然想起千年前那個午后。
山宮里燒著桂花的香,書案上擺著道經(jīng)。他的弟子跪伏在他的案前,求他去做想做的事。
他訝異地問他在說什么,又板著臉要他別胡鬧,可那弟子卻把腦袋深深磕在地上,不愿起來。
【請師尊去做師尊想做的事!
】
那弟子還是說著,聲音有些發(fā)顫,【師尊,我知道您不喜問天!我也知道,三月前的事讓師尊十分悲痛……這幾月來,師尊強顏歡笑,我是看得出來的!
】
【我不愿再看師尊悶悶不樂了,請師尊不要為難自己了!
】
【請師尊不必掛念我等,請師尊去做想做的事!
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