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只想和鐘隱月在一起呆著。
“就帶我走吧,阿月。”沉悵雪抬起眼睛看他,“去哪里都行,不在這里就可以。這道太臟了,我不想再修了?!?/p>
他早就不想修道了。
鐘隱月握住他放在案上的手,點頭說好。
“我答應你。等都結束了,我就帶你走。”鐘隱月說,“我把溫寒教好,玉鸞宮以后交給他。我?guī)е阆律诫[世去,找個林子,我們躲起來,過一輩子,再也不修道了?!?/p>
沉悵雪也點點頭,反手握住他的手。
干曜宮那邊,邱戈本就受創(chuàng)了,這會兒又多出個白忍冬出了事。耿明機又早已被魔尊捏斷了劍,爐鼎也沒了。
仙門大會眼瞅著在即,幾相一加,他又氣又急,又無能為力又忙得要死,接下來的日子里倒是終于消停了下來,估計是在忙著想對策和忙著照顧白忍冬。
聽說邱戈雖然早醒了,但一向高傲的首席弟子從秘境出來腿要費半年,仙門大會也出席不了,自尊心受創(chuàng)得厲害,每日都狂躁無比地摔東西,連藥都不肯吃一口。
過了幾月,邱戈的脾氣不見收斂,反倒愈演愈烈。這也難怪,畢竟耿明機雖然對沈悵雪苛刻得很,對其他人卻是刀子嘴豆腐心,表面不說,背地里卻十分疼愛。
因著他變相的寵愛,邱戈都要上房揭瓦了。
終于有一天,耿明機忍無可忍,聽聞倆人是在干曜山宮里大吵了一架,摔了不少東西。
耿明機據(jù)說被他氣得當場昏了。
鐘隱月聽說這事兒時,覺得事有蹊蹺。照理來說,耿明機再怎么氣,也不會昏死。
邱戈本身對他就是百般順從,就是腿廢了也不會頂撞得太過分。
多半是耿明機這些時日心魔漸生,修為倒退,自己過不去心里的坎,才會跟邱戈說了幾句就氣血攻心,有了這等當場昏了的奇事。
不過干曜宮把這事兒用邱戈做幌子遮掩了下來,鐘隱月也不急著這會兒就揭他們的遮羞布,當做不知道。
白忍冬后來也醒了,但沒什么消息。
從前他出點兒什么事情,干曜宮的都要大肆宣揚,生怕門內(nèi)人不知道他那等奇才在干曜宮都大放了何等異彩。這幾個月沒什么消息,想必是被法術影響,他那水平真的大打折扣,才不敢再多說了。
這個也不說那個也不提,干曜宮一改往日雄輝,接下來的五個月里,蔫吧得跟顆在日頭底下放了一個半月的菜頭似的。
鐘隱月再見到白忍冬和耿明機,還是在五個月后,仙門大會前的長老例會上。
仙門大會在即,掌門叫來諸位長老。鐘隱月帶著沉悵雪上山,入了上玄山宮,終于時隔數(shù)月地見到了坐在座位上的耿明機和他身后的白忍冬。
剛一進去,掃了那么一眼,鐘隱月嚇了一跳。
倆人跟去了深山老林遇上老妖被吸了精魂似的,都瘦了足足兩圈有余。
耿明機捂嘴咳嗽了好幾聲,一頭黑發(fā)白了半頭。
鐘隱月看得簡直心驚肉跳,目光根本移不開。他一邊望著耿明機,一邊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。
沉悵雪遞過來了一杯茶,鐘隱月接到手里,喝都沒想起來要喝。他端著茶,盯了耿明機好一會兒,怔怔地問:“干曜師兄,你領著孩子上哪兒修煉去了?蛇精洞?”
耿明機:“……”
耿明機臉色很不好地瞪了鐘隱月一眼。
他瘦骨嶙峋的,眼窩深凹了進去,這么一瞪,眼珠子跟活要瞪出眼眶來似的,還挺嚇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