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丘接過去,爬上床,放下床幔。床幔其實并不厚,可以隱隱約約地看見里面人影。他動作很快,松生接過林丘遞出來的已經(jīng)被疊的整整齊齊的手帕,二人的指尖一觸即分,藥膏被藏在里面,從外面看不出任何污穢。
松生把他褪下的臟衣服全部扔掉,以免面皮薄的小弟子看見了傷心。其實今天的事算得了什么呢?值得他這樣又羞又怕地掉珍珠。
他在腦海中回想今日的場景,嘴角勾起,眉目柔和了幾分,覺得他膽小得可愛。
他回去的時候,林丘還躲在床上哭,聲音較之前小了一些,他悄無聲息地進了房間,沒有叫林丘發(fā)現(xiàn),然后坐在椅子上打算聽聽他能哭多久。
哭聲漸弱,不久后,便只有斷斷續(xù)續(xù)的抽噎了。
他聽見床上有些動靜,知道林丘要起來了,將桌上已經(jīng)冰涼的茶水用靈力加熱到一個合適的溫度,然后閃身離開房間。
外面有幾家成衣鋪子的款式很新穎,松生打算去挑幾件合適的給林丘,順便哄一哄他。
經(jīng)過掌柜的身邊時,掌柜的眼神中蘊含著毫不掩飾的譴責:
這些年沒見,這人現(xiàn)在變得一肚子壞水,剛剛回去就把人弄哭了,連衣服都扔掉了,真是不知道在里面玩些什么花花手段,那孩子雖長得乖巧漂亮,但年紀不大,真虧他下得去手。
呸,令人作嘔!
林丘的情緒大起大落,不知何時睡了過去,松生挑完衣服回來的時候聽見他綿長而穩(wěn)定的呼吸聲便知他已經(jīng)睡下。
松生用手背掀開垂落的床幔,看見滿臉交錯縱橫的淚痕的林丘,凝聚了一些水給他擦擦臉,順便把他背后自己夠不到的傷抹上藥。
次日,十萬大山的邊界,一艘飛舟朝著冀東淼城的方向駛去,路途遙遠,林丘貓在自己的小角落里不出聲,也沒有穿松生給他買的新衣服,自我開導了一路,在到達冀東淼城的前一夜,他終于想通了。
不就是被看了嗎,都是男的有什么好計較的,都怪那之前的經(jīng)歷太過離奇,又挨了罰,才會身心俱疲,嚎啕大哭,這是種種壓力堆積之下的必然結果,不能怪他。誰還沒個脆弱無助的時候?事情既然已經(jīng)過去了,那就當它沒有發(fā)生過吧。
等身上的傷好了,所有痕跡都被掩埋,他林丘又是一條好漢!已經(jīng)因為這件事錯過靈族的游玩時間,冀東淼城絕對不能再重蹈覆轍!
卯末辰出,二人順著水流的方向前進,最終經(jīng)過淼城的港口上方,從渡口進入淼城。
經(jīng)過港口的時候,林丘站在船邊向下眺望,滿目皆是顏色幽深而平靜的水面,剛剛進來的路上,二人經(jīng)過一處狹窄的關隘,林丘本以為里面的不會很大,看沒成想進來之后兩邊陡然開闊起來,整體形狀似一塊玉玦。港口被包圍在里面,避風避浪,這樣的地理條件可謂得天獨厚。
眾多體型巨大,風格各異的貨船停泊在水面上,貨倉內載滿了貨物,搬運工人正在將貨物搬出貨倉,來自天下各地的行商操著帶口音的官話相互交談,不會說官話的也找了個譯者帶在身邊,遇上合適的,當場便定下了交易。
一眼望過去,貧窮,富有,衣裳襤褸,光鮮亮麗盡收眼底。
林丘的腳剛剛踩在地上,一直等在渡口周圍攬客的人就圍了上來,爭先恐后地叫起來。
“小公子要不要買份飯,都是現(xiàn)做的還熱著呢,一路舟車勞頓正好填填肚子。”
“小公子,吃完順便到旁邊的客棧歇歇,我們客棧不管白天黑夜都有熱水,隨叫隨到。”
“小公子,您別聽他胡說,他們家盡宰你們這樣外地來的人,我們家物美價廉,是百年老店,那都是出了名的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