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想不想去?”裴雁洲給他把衣服撫平,“想去就告訴我,不想去就不說話?!?/p>
他起身蹲在敖星面前,自從從羽京城逃離之后敖星就沒有再上過戰(zhàn)場,之前是因為他將自己困在楚客之死中,最近看他漸漸想通,裴雁洲就問出了試探的第一句。
他看著敖星的灰藍色眼睛,從中看見了迷茫和猶豫,最后是深思熟慮之后的應聲。
裴雁洲大手撫上他的后頸,將人拉下來親親:“我就知道?!?/p>
裴雁洲就知道他的小狼崽不是甘愿屈于人后的懦夫,摔倒了就再爬起來,哪怕下一次還有會跌倒的可能性,也不會畏懼每一次的站起。
然而這場仗最后也沒能打起來——那一天,敖星隔了許久再次穿上戰(zhàn)甲,腰間狼牙短刀擦得發(fā)亮,卻見北原主城城門大開,一人立于千軍萬馬之前,上前兩步,高聲喊道:“殿下!”
薛柏本已經(jīng)準備要回黎陽城,卻想著看看這邊需不需要幫忙再走,聽見這喊聲竟是擠過人群沖到了前頭。
看清楚陣前所站之人后,他臉上的震驚不亞于敖星等人眼中的吃驚——被敖明胤派來鎮(zhèn)守主城的竟然是昔日的右將軍!
……
程子平忿忿不平地騎著馬跟在尹顏身后,他實在是搞不懂,既然是敖星交給他的任務為什么非得拉著自己一起,他還想留在西荒多了解一些裴雁洲等人的近況。
雖說見到了尹顏第一反應還是想跑,但他的出現(xiàn)也為自己帶來了許多好消息,比如大家都沒有事,再比如終于能借著自己這條線讓裴雁洲和敖子玄等人有了聯(lián)系的路子……但這其中絕對不包括和尹顏一起執(zhí)行任務。
兩人離開西荒已經(jīng)有兩三天,若是緊趕再有幾天就能入羽京城,雖說羽京城中守備眾多,可最近流民的走動也就給了他們的方便。
“累了嗎?”尹顏放慢腳步和他并肩而行,遞過去一包吃食,“要不要歇會兒吃點東西?”
程子平搖搖頭,臉上表情到底有了些松動,尹顏也已經(jīng)對自己把所有事情說清楚,按常理來說,他應該沒有理由再給他甩臉子,甚至昨天被強吻的唇還在隱隱作痛——尹顏對他的感情,也已經(jīng)說得很明白。
他只是一時半會兒還有些接受不了尹顏的巨大變化,以至于到現(xiàn)在為止都有些不真實的感覺。
尹顏看他神色疲憊,知道他連著趕路還沒來得及好好休息幾天,就被自己“強行”拉來了這行醫(yī)之路,肯定累得不行,也沒有繼續(xù)糾纏他。
后面的幾人兩人就連夜間休息都是各自找地方睡覺,好不容易在進城之前遇到了一個小酒家,還可以打尖住店,卻被告知只剩下了一間客房。
“對不住二位客官,今天有軍爺路過歇腳,實在是空不出房間了。”老板賠著笑臉,“若是不介意,我可以將自己休息的房間讓出來,兩位看著怎么樣?”
“怎么好麻煩你,一間……就一間吧。”程子平想著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,只要自己還對尹顏有“非分之想”,這種互相面對的事情總少不了,不就是睡一間屋嗎?自己連尹顏都睡過了!
他想到這里挺直了背,將銀錢拍在桌子上:“再備些熱水?!?/p>
“好嘞!”
然而等到兩人都洗漱過后,準備休息的時候,程子平還是起了怯意,他坐在床邊,看著背對著自己正在鼓搗藥材的尹顏有些出神。
兩人之間似乎總是以鬧劇開場,再以鬧劇結(jié)尾,從來沒有像這樣好好坐下來過。
已經(jīng)有一兩年沒見到他了,程子平望著他的背影,抓住了一角被子,出聲道:“尹顏,你……”
“你娘子怎么樣了?”尹顏忽然起身收拾了東西,兩步走到他身邊,開始脫衣服,眼底盛滿疲倦,程子平看他急著休息的模樣才想起來也不止自己連軸轉(zhuǎn)沒停,其實尹顏也是如此,甚至從北原趕來西荒比他從南國趕過來還要遠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