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……我沒有逃避?!卑叫抢鹈妹玫氖?,在手心捏捏,“我只是還沒做好準備?!?/p>
沒做好面對殘破的北原,和硝煙四起的大地——也沒有做好準備面對一直堅持的裴雁洲。
金靈抬頭看了一眼裴雁洲,兩人不約而同想起剛把敖星從羽京城帶出來和尹顏會合后,在北原看見的那些“人”。
周沖和他的部下幾乎已經無法用“人”這個字來形容,他們不過是血水和肢塊罷了。
“沒人能拉得住他?!币佭@么說著。
敖星對那段經歷沒有什么印象,他只記得他殺了周沖,繼而一路殺進了羽京城。
卻不記得自己殺紅了眼,就連尹顏都被他砍了一刀——尹顏不讓裴雁洲說出去,這個秘密也就一直藏在了眾人心底。
敖星太過偏執(zhí),并非說這不是好事。
裴雁洲知道,所有人都在擔心,這份偏執(zhí)有朝一日會害了他自己。
敖星總會有一個人的時候。
“敖星,和我去北原吧。”裴雁洲出聲道,“這一次我不會再離開你?!?/p>
敖星身上毒素也清干凈了,裴仲舒會留在東島養(yǎng)傷,還有金靈和敖明光照顧著,不會有大事。
是時候該將他從這其中拉出來了。
敖星低下頭,某人的小手指纏上他的衣角:“好?!?/p>
……
三天后,裴雁洲揚起船帆,身邊敖星抓著船邊,臉色不太好看——被帶來東島時他一直昏睡著,這次一上船才發(fā)現(xiàn)原來自己會暈船。
敖明光哭笑不得地把他扶正:“躺下不看著海面會好些?!?/p>
“你以前也沒出過?!卑叫怯袣鉄o力地看著大哥,“……怎么你不暈?”
金靈在一邊打趣:“他早就暈過了,被打漁大叔嘲笑了好久?!?/p>
裴仲舒臉上被石夫人按著擦了些藥膏,在陽光底下水潤潤的,這讓他有些不自在,還是踩上船舷將一床曬得暖烘烘的被子塞進船艙:“這幾天都是好天氣,上岸之后記得給家里來信。”
裴雁洲點點頭,裴仲舒并沒有說起太多羽京城的事情,也許是不到時候,也許他一輩子也不會說——但這又怎么樣呢?
他解開船繩,用竹竿撐著將船驅離了海岸,看著越來越遠的人影,身后的小家伙發(fā)出一聲悶哼:“我撞到頭了,裴雁洲!”
裴雁洲將船槳交給船夫,趕緊去把不知道為什么倒了下去的敖星扶起來,卻發(fā)現(xiàn)敖星的手在不由自主地發(fā)抖:“敖星?”
“我沒事?!卑叫菍⑹治粘扇?,又松開,強撐著才都這么抖,還嘴硬道,“我就是有點暈船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裴雁洲沒有拆穿他,從深淵中邁出的第一步總是折磨人的,他把人抱進懷里,為他擋住了海風,“等到了地方,正好能趕上過年——還有你的生辰,記得嗎?”
敖星想起兩個人小小的約定,放松了些許,撐起身子靠在他懷里:“……那就等過了生辰給你。”
裴雁洲見他恢復了精神,狠狠在他唇上親了一下,這是兩人這么久來第一次親昵,敖星甚至愣了一下,隨即攬著他的肩膀親了回去。
海風溫柔撫過他的發(fā)頂,裝作沒有發(fā)現(xiàn)一直低垂著的小狼尾巴正在微微搖晃。
小狼崽心情很好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