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雁洲忍著笑,這件事也不過是在退朝后有幾個大臣私底下討論了幾句,沒想到敖星耳朵這么好使,被他聽去了。
鄭蔚之訕笑著找了個借口,和眾人寒暄幾句匆忙離開了——他可以把敖星今天的話當沒聽見,卻不能把那嬌寵成癮的嫡次子當不存在!
皇上前一陣子賞賜敖星寶駒這件事羽京城內(nèi)無人不知,沒想到自己的兒子居然打上了寶馬的主意,說不定還舞到了正主面前!
這要是被敖星“不經(jīng)意”告到皇上耳邊,可就不是那么簡單了。
右丞相一走,輪到裴仲舒無措了。
他今日本來想借著鄭蔚之打聽一些事情,沒想到裴雁洲一回來就明里暗里對右丞相出言不遜,一氣之下就打了他,現(xiàn)在看著敖星拽著裴雁洲的領子讓他彎腰的場面,怎么看怎么尷尬。
“皎月,過來?!卑叫前欀碱^朝皎月招手,從巨狼身上不知道什么地方摸出來一個小包袱,自顧自地取出藥來給裴雁洲上藥。
“十一殿下,方才有所沖撞,多有得罪,望殿下原諒?!迸嶂偈娴吐暤?,敖星松開裴雁洲,轉身看向他:“老將軍,還說這話的是我才對?!?/p>
“不敢不敢?!迸嶂偈骖^低得更低,敖星上前將他扶起來:“聽爺爺說起過將軍,我一直以為將軍是世間的大英雄,救百姓于水火之中,當年老將軍掃盡西荒匪徒的戰(zhàn)績至今還在當?shù)貍髡f。”
“……今日一見讓殿下失望了,臣也不過是一介凡人而已?!迸嶂偈婧眍^滾動,心中翻涌不停,聽他提起當年,再看看如今的自己,實在是愧對眼前的年輕人。
裴雁洲目光復雜地看著鞠躬彎腰的父親,別過臉去不愿再看。
“我從未失望過,我臨走時爺爺還托我?guī)沤o老將軍,說是將來若是還有機會,定要一同飲醉至天明?!卑叫俏兆∨嶂偈嬉呀?jīng)爬上皺紋的雙手,少年人熱絡的掌心燙了裴仲舒的心,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。
敖星拉著裴雁洲的胳膊拽著他翻身坐上了狼背,皎月抖抖背毛,載著兩人離開了將軍府。
不知道過了多久,裴仲舒想要回房去,卻看見桌上一封用熟悉信紙裝著的書信,再抬頭看去時,院子里只剩下了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掃地的下人。
……
“外頭什么動靜?”
古振正在自家鋪子里查賬本,就聽外頭街上一陣嘈雜,有人嘰嘰喳喳,有人尖叫,卻沒有馬蹄聲,想來不是官兵,還沒等他出去看個究竟,鋪子前面就投下一片陰影,將店門擋了個嚴嚴實實。
“少東家……這這,這是什么怪物!”掌柜哧溜蹲在了桌子底下,古振剛轉頭就和一雙巨大的狼眼對上。
古振:“……”
“古振,是我!”裴雁洲生怕好兄弟被嚇暈過去,這黢黑的臉上都能看出蒼白了,他趕緊翻身下來,扶住了古振:“你沒事吧?”
“要是這樣就被嚇住,他也沒有膽子來提醒你了?!卑叫抢淅涞?,他靈巧地從狼背上跳下來,“喂,我要買牛肉?!?/p>
古振下意識看了一眼躲在桌子下瑟瑟發(fā)抖的掌柜,心想他這話說得不像要買牛肉,要像是要來宰牛。
“老崔,去給拿包牛肉來?!惫耪駨娧b鎮(zhèn)定,催著苦逼的掌柜去了后廚,“雁洲,你這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