弄玉自然知道,她微低著眉,用扇子抵著下頜,道:“姐姐有沒有想過,一個男人,什么都不爭不搶,也許并不是豁達閑適,而是實在無能?!?/p>
蕭真真臉色微變,道:“玉兒!”
弄玉知道她不喜歡聽這些,便住了口。
蕭真真也覺得方才自己太急了些,便控制著自己的情緒,盡量放緩語氣,道:“玉兒,旁人也許不懂大殿下,可我卻是懂得他的。也許你覺得他懦弱,可其實他只是想過閑云野鶴的日子罷了。我自小看慣了父親、姑母的例子,也厭倦了這爭權(quán)奪利的日子。我只想有個人陪在身邊,平平安安地過日子,你明白么?”
弄玉溫言道:“姐姐的心意,我豈有不知的?可如今雖看著天下太平,實則暗流涌動,姐姐與我皆身處漩渦之中,又如何能獨善其身?大皇兄的確沒什么不好,他溫文爾雅、性子和善,若是尋常富貴人家的公子,姐姐與他自然是再好不過的??伤腔首影?!皇宮之中,憑他那樣的性子,如何能護得住自己?如何能護得住你?”
蕭真真道:“玉兒,你不明白,我與大殿下若只要彼此,旁的什么都不要,又有什么能攔得住我們?更何況,我也不需要他護著,我自己便能護得住自己。”
弄玉冷眼瞧著她,見她臉頰微紅,一心想著袒護自己心愛之人,只覺心疼。上一世,她鼎立促成他們兩個的姻緣,可到底還是……
姐姐啊,你可知這世上,還有“命運”二字?
無論我們有如何的決心,無論我們有如何的預(yù)期,遇到“命運”二字,便完了。
上一世,陳堯眼睜睜看著你被人設(shè)計陷害,被迫送去北魏和親,最終香消玉殞。那時候,他的不爭與溫良,便是最大的殘忍。
“玉兒,你怎么了?”蕭真真望著弄玉眼底的神色,有些不安起來。
弄玉卻粲然一笑,道:“沒什么,只是我終于想通了?!?/p>
蕭真真這才松了一口氣,挽著她的手,道:“如此,可以幫我一個忙了吧?”
弄玉道:“姐姐要我?guī)褪裁疵???/p>
蕭真真嗔道:“還揣著明白裝糊涂呢!偏要我說出來。陛下既說了今年乞巧宮中上下可出宮去,我便想著邀了大殿下一道出來玩玩,只是我去尋他到底有些失禮,若是讓旁人瞧見了,只怕要多出許多事非來,倒不如你去尋了他,邀他與我們一道去……”
弄玉“撲哧”一聲笑出聲來,打斷了她。
蕭真真面皮一紅,道:“玉兒,你又作弄我!”
弄玉笑著道:“姐姐的心意我都明白,姐姐放心,七夕之日,定讓姐姐如愿?!?/p>
蕭真真紅了臉,靠在弄玉肩頭,道:“謝謝你,玉兒?!?/p>
弄玉微微勾了唇,眼底卻一寸寸冷下去。
姐姐,我勝不過天,卻仍要去爭一爭這半子。
少年之游
有人素來喜歡搶本宮的東西,……
七夕這日,宮中上下都早早起了身,無論是主子還是奴才,都因著這難得的出宮之日,而倍感興奮。好像連天空的顏色都變了許多。
蕭皇后坐在弄玉面前,淡淡道:“今日你要同真真出宮去玩,本宮原不想說什么,可本宮到底是你母親,不得不多囑咐你幾句。真真與你不同,她在京中頗有些嫻淑的名聲,將來定是要嫁給王孫公子的,你萬不可與她胡鬧,知道么?”
弄玉沒理會她,只當(dāng)沒聽見似的,徑自理自己的鬢發(fā)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