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個(gè)時(shí)辰后,便開宴了。
司馬瓚和陳頊、弄玉、陳持盈坐在上首,裴玄、季風(fēng)、洛陽刺史并著一眾官員和北魏使臣坐在下首。席間,早有歌舞伎應(yīng)著絲竹管弦跳些舞曲,雖不跳得很好,卻也不錯了。
酒過三巡,眾人都有些心不在焉,只有司馬瓚喝酒喝得痛快,有了幾分醉意,頗有興致地看著面前的歌舞伎們,道:“這南楚女子婉轉(zhuǎn),倒與我們大魏女子不同?!?/p>
洛陽刺史笑笑,剛要開口,又顧忌著陳持盈,便只道:“是,是。”
季風(fēng)看不上他那般曲意逢迎的模樣,便只閑閑吃著酒,不多言一句。
謝念坐在陳持盈身側(cè),見她默然不語,只當(dāng)她是不喜司馬瓚如此,不覺低嘆。
縱是她這位表妹再如何標(biāo)致聰慧,于姻緣一事上,都再無轉(zhuǎn)圜余地了。女子嫁人慣常如二次投胎,一朝踏錯,便是半生盡毀了。
她想起當(dāng)初,姑母也曾暗示過她父親,要她去和親。因著他父親極疼她,當(dāng)時(shí)便梗著脖子不肯答應(yīng)。后來有了北魏要迎娶公主一事,才算絕了她姑母的心思。
謝念想著,不覺攥緊了手中的帕子。如今想來,仍覺后怕……
也不知他日,她會嫁給誰??蓱{著她父親待她的心,總會為她選一位良配罷。
陳持盈全然不知謝念在想什么,她只是小心覷著裴玄,見他面色深沉,只當(dāng)他是因著自己的事,心中便歡喜了幾分。
當(dāng)初謝貴妃有意撮合她與裴玄之時(shí),她也并未有多喜歡他。可如今,她卻越來越想得到他。
有時(shí)候,她都不知道她是因?yàn)閻勰剿?,還是因?yàn)椋桥竦哪腥恕?/p>
陳持盈站起身來,款款走到裴玄身邊,道:“裴大人,這一路辛苦,我敬你一杯?!?/p>
裴玄趕忙起身,他不自覺地看向弄玉,只見她正巧笑著,不知在與身邊的人說什么,好像全然沒有因?yàn)橄挛绲氖虑樗鶖_。
“裴蘭辭,你我緣盡于此。”
“臣與殿下,再難同路?!?/p>
一個(gè)晃神,陳持盈已端著酒盞,喂到了他唇邊。
裴玄一怔,趕忙將這酒盞推開,道:“殿下,不可!”
陳持盈尤自要喂他,推搡之間,酒盞中的酒便潑了下來,弄臟了她的裙裾。
陳持盈瞬間便紅了眼眶,苦笑道:“連裴大人都要欺負(fù)我么?”
裴玄神色一凜,道:“臣不敢?!?/p>
陳持盈望著自己的裙裾,淚水盈盈地從眼眶中落下來,如珠串般,安靜地落著。
裴玄面露不忍,道:“殿下不若先去換一件衣衫,再來赴宴也使得?!?/p>
他說著,便命侍女們來侍奉陳持盈去房中更衣。
陳持盈腳下未動,只低低道:“裴大人,我害怕。大人可否陪我同去?”
她說著,便伸手去攥裴玄的衣衫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