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說著,將腳搭在季風(fēng)肩頭,用了十足的力道向下沉著,可季風(fēng)卻一動不動。
他的臉上不覺浮起一抹怒意,道:“你祖父季敢、父親季望都是鐵骨錚錚的人,若是他們看到你這般,你說,他們會如何?”
季風(fēng)眼底漸漸蒙上一層寒冰,道:“陛下既當(dāng)他們是亂臣賊子,又何必在意他們的看法?”
陛下一愣,不覺大笑起來,道:“是啊,亂臣賊子。季風(fēng),你可認嗎?”
季風(fēng)抬起頭來,平視著他,道:“陛下問的是季風(fēng),季風(fēng)寧死不敢認。陛下問的是奴才,奴才只能說,在陛下心里季氏一族是甚么,季氏一族便是甚么?!?/p>
陛下沒有責(zé)怪他的無禮,反而躬身上前,死死盯著他,道:“季風(fēng),你以為你殘缺之身,還能和安平一起掀起甚么風(fēng)浪嗎?”
季風(fēng)不卑不亢道:“奴才從未想過要如何,安平殿下就更是一片赤誠之心?!?/p>
“一片赤誠之心?是么?”陛下冷笑道:“她若自以為有些小聰明,便以為可以主導(dǎo)朕的江山,那便是大錯特錯了!這些日子,她與你已經(jīng)做得夠多了?!?/p>
陛下迫近了季風(fēng),連呼吸都慢了幾分,道:“季風(fēng),你告訴朕,你為何要跟在安平身邊?是她答應(yīng)了要替你們季氏一族報仇,還是……”
“因為,奴才心悅安平殿下?!?/p>
季風(fēng)坦誠地望著陛下的眼睛,他眼底澄澈干凈,好像一眼就能看穿似的。
“是么?”陛下輕聲道。
季風(fēng)聽著,不覺攥緊了攏在袖中的五指,幾乎在一瞬間,他動了殺心,如困獸般死死盯著陛下,只要他再多言一句,他便會要了他的性命。
突然,陛下大笑起來。
季風(fēng)隨即松了一口氣,他明白,陛下信他了。
陛下拍了拍他的臉,道:“可是啊,你不配啊。你若還是那個少年將軍,朕將安平許配給你也未嘗不可,可你是宦官,你說,哪有宦官尚帝姬的呢?”
季風(fēng)眼底微沉,他當(dāng)然知道,所以,上一世他才強迫了她……
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,正是眼前這個人??!
季風(fēng)低下頭去,道:“奴才明白?!?/p>
陛下站起身來,道:“朕問你,在你心里,是當(dāng)朕是主子,還是當(dāng)安平是主子?”
季風(fēng)干脆利落地答道:“季風(fēng)自小受季氏教導(dǎo),雖不會當(dāng)奴才,卻懂得如何做臣子?!?/p>
“哈哈,好一個懂得如何做臣子?!彼麑⒓撅L(fēng)扶了起來,道:“你放心,總有一日,你建功立業(yè),朕賜你多少美人都使得?!?/p>
“是?!奔撅L(fēng)道。
陛下笑著道:“忘了安平罷?!?/p>
季風(fēng)沒說話,陛下也沒計較,好像心情大好似的,笑著推開殿門走了出去。
三日后,弄玉一行人便踏上了去北魏的路。
司馬瓚掠過坐在馬車中的陳持盈,瞧著她柔柔弱弱的模樣,用馬鞭狠狠地抽了一下馬匹,見陳持盈驚慌失措地尖叫,不覺大笑出聲,道:“宣德殿下,此去北魏艱苦,這路上也得走三個月,你這細皮嫩肉的,只怕走不到啊?!?/p>
他說著,不等陳持盈回答,便大笑著走了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