也好…也好…
就在此處腐朽,成為螞蟻和碩鼠的養(yǎng)料。
他摳弄著那只傷眼,硬生生地將那只廢掉的眼珠挖了出來,擲向牢房的鐵壁。
疼痛通過嘶吼來宣泄,卻沒有招來獄卒。
一個身披蓑笠的人打開了門,站在他面前。
“布爾…年輕的巫師,落得這樣的地步?!彼哪樏稍陉幱袄?,輕輕嘆了口氣。
布爾疼得在地上打滾,看不清他的容貌。
那人便用蠻語對他說:“不要怕,我是你的同伴。”
“什么?”布爾滿臉冷汗,赤膊上磨出了道道血痕。
“還記得吧,你同上京的玉公子聯(lián)絡(luò),他怕你說出他,所以派我來探望你。”
布爾倚著墻,失神地想了一會,慢吞吞地道:“哦…原來是這樣,你是來殺我的?”
那人蹲下來,叫他用僅剩的一只眼看著自己的眼睛。
“不,我說過,我是你的同伴…是南境拋棄多年的棄子,是戰(zhàn)敗的…阿圖亞?!?/p>
他的聲音宛如囈語,那雙閃亮的淺藍色眸子好似雨后澄澈的天空,更讓布爾有種身在夢境的感覺。
“我知道你,可你應(yīng)當(dāng)早就死了?!辈紶栆苫蟮?。
“我只是他的繼承者?!蹦侨死淅涞溃骸叭昵?,南境戰(zhàn)敗,阿圖亞雖降,卻是為了手下的兄弟不無辜慘死,誰知南境不肯接我們回去。這么多年,我們在異邦受盡折磨,阿圖亞也想不到…”
他接著用蠻語說道:“不過,我們一直沒有放棄。那時,阿圖亞的妻子阿希爾改嫁,嘗試帶我們向梁投誠,可是她失敗了,她的兒子更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漢人。從那之后,我們就分成了兩派,一派由阿希爾的繼者帶領(lǐng),嘗試在梁茍安,而我為阿圖亞,將會帶領(lǐng)這里的人贏回失去的榮譽,堂堂正正地回到南境…或是死在這里?!?/p>
布爾聽著他的話,呆住了。
半晌,他問:“你是怎么到這來的?”
那人說:“進入大理寺么?這倒是件小事了。我這有一件大事,也是一個可以實現(xiàn)你心愿的機會。怎樣,要不要聽一聽?”
在一個碧空如洗的晴天,李仁騎著他的驢離開了青海。
留在徐家大宅里的,是他斷裂成兩半的八卦盤和一爐香灰。
十天前他同欲逃出海的瀛洲一行走到青海,憑著出神入化的腳上功夫,幾乎沒怎么費勁就同鎮(zhèn)守此地的徐氏取得了聯(lián)系。
徐氏的長刀,從前專砍倭寇,對付這幾個毛賊,比不上砍瓜切菜用的手段。
他們抓了人,便請?zhí)煜碌谝幻吭诩倚∽?,說好了過幾日一同迎接駕臨此處的成玉殿下。
沒想到正日子到了,李仁卻只留下了一封信,人卻如清風(fēng)一般,突然沒了影兒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