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時,青瓜舉著折子,不上不下,只好回頭笑嘻嘻道:“主子,怎么辦,新來的也不好騙呀?!?/p>
隨著這一聲,站在墻邊撐傘的人轉(zhuǎn)過頭來。
小宮女第一眼看見她黑而長垂的發(fā),用銀冠半束在頭頂,衣著也是銀紋暗繡,襯著她過分白的皮膚,顯得有些鬼氣。
她長身直立,很瘦、但沒什么羸弱病氣的感覺。
畢竟青春年少,面頰的線條流暢削瘦,一搭眼便覺得清俊美麗。
那傘被收起來,林忱走過來,接過奏折遞過去:“你要不要先看看里面寫了什么?!?/p>
小宮女又后退了一步,一副懼怕不堪用的樣子。
林忱從善如流地縮手,說:“我知道,你們整理文書時自己都要看過的。”
小宮女一味回避:“奴婢暫且沒有這個資格。”
林忱微笑了下,笑里也帶著三分月光似的冷與靜。
她不再強求,只把傘遞給青瓜,目光逡巡過小宮女的袖口,忽然伸出手去。
小宮女一嚇,還以為貴人要拿自己撒氣,不料卻是來拉那縮著的手。
“給你?!绷殖缽膽牙锶〕鲆还尴愀啵€是沒什么表情。
小宮女睜大了眼睛。
林忱道:“你在文苑做事,手上還會長凍瘡,想必是冬日里看書寫字的時間太長?!?/p>
小宮女抬了下頭,只敢看一眼那黑珍珠似的眸子,又迅速低下去,心里莫名一悲。
很奇怪,平日里被欺負(fù)時倒不怎么傷心,如今得了一罐香膏,倒是不可自抑地難過。
想來是難得有人不嘲笑她癡心妄想,所以暗里自己也都貶抑自己了。
林忱抖了抖袖間雪,碰了青瓜一下,兩個人便要走。
小宮女對她實在很有好感。
又忽然想到,這也許是九公主入宮以來第一次出來,此前六公主派人去堵門,可從未成功。
那張奏折的分量似乎悄悄變重了。
她糾結(jié)了一會,還是叫住人,留下了那張折子。
小宮女用袖子擋著雪,湊到宮燈下讀完,怔了片刻,隨即果斷將其放在木盒最上一層。
永定門前,宮人扛著肩輦小心走在shi滑的宮道上,坐在上邊的人支著額頭,眉間有點點倦色。
她穿著狐裘白襖,正忍不住打瞌睡,門前忽竄出來個人,肩輦頓了一下,把她顛醒了。
青萍正要訓(xùn)斥,蕭冉止住她。
“姑娘您忙著戶部收絲稅的事,兩三天沒合眼睛了,這毛手毛腳的丫頭!”青萍瞪了眼小跑而去的宮女,不忿道。
蕭冉舒了口氣,在白霜中瞇起眼睛:“行了,想來是文苑送文書的宮人,著急著呢?!?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