蕭冉瞪了她一眼,弄得人莫名其妙。
漣娘的馬車走在前面,后方跟著的不是美人,而是一車又一車沉甸甸的玉像。
說來也奇怪,她對神啊佛啊,其實并不上心,但每到一處,都會去當?shù)氐拿戮聪?。好像佛祖只是貪圖她那點香火錢,做做樣子就算完事。
蕭冉上了車,只見漣娘照舊在打坐,面上還是冷冰冰的。
“來了?!睗i娘睜開眼,說:“春闈放榜,我得提前回京幫太后遴選人才,剩下這一程,就看你能不能鎮(zhèn)住這些牛鬼蛇神了。”
蕭冉問:“姑姑的意思是…后路?”
漣娘點點頭,卻把話題繞開了,看來是并不如何擔心。
她問:“你這幾天消停不少,干什么呢?”
蕭冉不好意思道:“姑姑怎么這樣說,我平日里也不鬧騰的。”
漣娘哼了一聲:“前幾天隔著這么遠,我都聽見那姑娘咿咿呀呀唱啊唱,你還要翻了天去。”
蕭冉不說話了,只湊上去拉住她的胳膊賣乖。
“怎樣我都不管你,只一樣,進了京就不許胡搞。言官清流雖盡出你父親門下,但彈劾你的折子只多不少,太后懶得一一瞧,但也不是全不惱怒?!?/p>
漣娘喝了口茶,把杯一撂,接著說:“須知太后如此寵愛江言清,但明面上也不曾叫他入宮。更何況蕭相對你…”
她話未盡,蕭冉卻懂她要說什么。
蕭正甫,她的父親,當朝宰相,并不滿意自己有這么一個離經(jīng)叛道的女兒。
即便他自己就跟著離經(jīng)叛道的太后,但有女如此,還是令他蒙羞。
若是兒子,無論是怎么風流浪蕩都無妨,只要功成名就,將來娶妻生子,這些風流事終將在外面了了。
可蕭冉既是女兒身,那么一切光宗耀祖的功業(yè)都將成為恥辱的證據(jù),印證他是如何背叛圣人之言。
所以蕭冉七歲進宮,十四歲分府另住,和蕭家再無來往。
“我就知道,只有姑姑疼我?!笔捜娇恐募绨?,真情實感地說。
漣娘拍了拍她的頭,沒再說什么。
晚間,車馬到了云城。
此處的縣官等候多時,殷勤備至地迎上來,發(fā)現(xiàn)自己等著的不是太后身邊那位紅人,而是個粗手粗腳的女人。
這女人領(lǐng)了一大隊兵馬,就要在云城駐扎下。
縣官當然不樂意,幸而此時蕭冉的車架到了,他倆人仿若相見恨晚,相談了一個時辰。
蕭冉將太后的諭令傳達清楚,要他安置好押解過來的人犯,最后才提到云城駐軍的事。
彭英蓮所領(lǐng)的軍隊原是一年前剛招募的新兵,之前一直安置在京郊的一塊校場,那地方又小又破,且一直遭到言官彈劾,直言這支軍隊不合規(guī),不能在京城里久駐。
這是太后親自點的兵,指的人,合不合規(guī)矩也不過一句話的事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