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中便有人上奏,
既然太后御駕臨幸京郊,自然不能把皇帝一人孤零零仍在建康宮。這場春游要辦,就要辦成百官隨行的冗臭儀式!一個也不能落下。
太后看了折子,
回絕了,
但沒拒絕得太徹底。
剛辦完一場國宴,
再大費周章有損國庫,因此即便皇帝出行,也要輕車簡從,規(guī)格一如往常。
這折中折得所有人都很滿意。
出沐這天由觀星閣算過,是個大好的晴天,微風徐徐,水波漾漾。
眾人在金水河畔停下,搭好營帳,簡單聽了一會訓話,便各自牽馬去了。
林忱首次出游,在遠離營地的河畔散步,瞧見有人垂釣,有人戲水,河上不少人泛舟飲酒。
她想起自己兒時總是窩在平城的小廟里,北方春天來得晚,四月里時有飛雪,她便心中暗暗作誓,想著以后必有機會一覽南方風物。
而今雖如約實現(xiàn),心境卻不似從前單純無憂。
正想著,后邊青瓜忽然道:“主子你瞧,那邊釣魚的那個老頭。”
林忱看去,知道她為什么這么稀奇。
那老頭一把山羊胡子,臉色又黑又紅,像是在炭火里滾過一個來回的深棗,應是常年風吹日曬的結(jié)果,偏偏又穿著一身白衣,自顧自拿個破爛魚竿,閉著眼在河邊,看著是要睡著了。
林忱碾著腳底的小石子從他身邊經(jīng)過,不過偏個頭的功夫,那老頭的眼睛便睜開了。
“殿下?成玉殿下?”他喚。
林忱便不得不停下來了。
“噯,相逢十分有緣啊。”他露出一種市井之人慣有的低微與精明之態(tài),說:“老朽有些看相的微末技藝,殿下若不嫌棄,不妨試上一試。”
青瓜掃了他一眼,問:“你是誰?進此處須得有通行令牌,可我怎么不認識你?”
老頭“嘿”了一聲,說:“我就一個糟老頭子,自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。不過你們也應該看過話本,有人追著看相,多么風光體面,怎么還不愿意嘛!”
青瓜“撲哧”一下子笑了。
林忱想,從前都是自己起卦騙人,而今竟有人騙到自己頭上來了。
不過聽聽也無妨,便坐在他對面,睜著眼說瞎話地回應了一句:“我不看話本。”又添,“不過想來先生有話要講,我也不急。”
老頭摩拳擦掌,連連應承。
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,看了好一會,也不說個結(jié)果。
青瓜都等得不耐煩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