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久不見,
你就會同我說這些耍嘴皮子的事嗎?”江月滿攏著被剪得只?;鹈绲臓T臺,
等了半天,沒聽到江言清再說話。
這樣相顧無言,
本是常態(tài)。
江月滿看著江言清冷冷地側(cè)過臉去,即便是如此無情的時候,他那雙被許多人稱贊過的雙眸,
仍似滿載著許多情感,
在暗燈下星子一般閃亮。
她不合時宜地想起江家剛敗落那幾年,她同母親在掖庭浣衣,平城的冬天非常冷,
井里打上來的水都需在屋里解凍了再用。
母親的手、她的手都起了層層凍瘡。
有一年過年的時候,
她難得縮在暖和的炕上,
躲在一個角落里,手里攥著一支別人不要的鉛黛。
也是這樣小小的油豆似的燈光下,她聽著外面鞭炮噼里啪啦地炸開,有些笨拙地為自己描眉。
然而鏡子里的人天生細(xì)眉細(xì)眼,面容平淡,描重了的眉毛好似枯焦的木炭橫亙在雪地里。
江月滿很想打碎那盞鏡子。
她年少無知的時候,總以為是自己容貌不若江言清出色,眼睛不像他那般動人,所以才會遭人拋棄,受人厭惡。
不過…時過境遷,她早就不這么想了。
一是因為年紀(jì)上來心性不同了,二是她始終記得有一個人告訴她,事實并非如此。
那個人住在朱雀閣,是天生的貴人,可她卻遷就自己,為自己涂上了鮮妍的粉黛。
雖說江月滿看了之后仍舊想把鏡子打碎,不過還是心領(lǐng)了她這份情誼。
如今,是到了還報的時候。
“你方才,在想什么呢?”江月滿問道。
她鮮少主動開口,一說話把江言清驚了一驚。
不止剛才,他現(xiàn)在仍在想著相同的問題,不過不愿意告訴江月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