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清漪沒什么反應(yīng),
只拉了他牽來的馬,
跨上去飛奔回家。
新建的江府很大,
在寸土寸金的京城,這宅子可謂招搖,江清漪騎著馬遠遠就能看到自家獨樹一幟的前門檐角。
她扔下韁甩甩手,左手被凜風和潮雪刺得生疼。
盧靖已經(jīng)在正堂等她多時,江清漪進去卻無多少開罪惶恐之色,只不過淡淡地道了個歉,留他用飯。
“江大人這是哪去了?好不容易過年,怎么不在家同兄長母親和樂幾天?!?/p>
他談興勃勃說了半天,江清漪都能八風不動地擋回去,絕不透露半點家事和私情。
要說她失禮,倒也并沒有,只不過那股子疏離叫人心寒。
盧靖眼瞧著談私交是談不成了,于是直奔主題。
出三十萬兩,給自己七拐八拐不知拐了幾個彎的侄兒在禮部討個官職。
江清漪左手捧著熱茶,在白氣微微走神。
她問:“我記得盧大人同馮家有些親戚,似乎還不遠,今日馮老爺子出殯,你怎么沒去看看?”
盧靖登時臉色一僵,好在涵養(yǎng)上佳,不至于拂袖而去。
江清漪也自覺失言,補救道:“還是我記錯了,好像并沒這么一回事?!?/p>
接著就談起他那遠房侄兒的功名問題——前年科考,同進士出身,正在翰林院當抄書的替補。
“盧大人知道吧,我哥哥如今還在翰林院用功讀書呢,你侄兒沒比他大幾歲,不再磨練幾年?”
盧靖說得吐沫橫飛,簡而言之就是兩個字——不能。
江清漪支著頭,側(cè)臉向堂外看去,聽著那些無意義的字句穿過她的耳朵,又從另一邊飛出去。
留下最后一句,“他日那小子走馬上任,再攜重禮拜府?!?/p>
攜多重的禮,盧靖沒說,但老規(guī)矩,不能少于初次的定金。
“行?!苯邃襞陌鍥Q定了,“但有一點,你不要以為太后而今生了病就不管事了。她老人家耳聰目明,試三個月,若他不成捅出簍子來,我不保他?!?/p>
盧靖根本沒當回事,信口答應(yīng)了。
開宴之前,江言情正好從翰林院回來,他路過前廳,盧靖起來同他招呼。
“江學士真是趕得巧了,我們的酒才溫上,曲兒也沒開始唱呢?!?/p>
他本是好心,想著總算不用叫“江公子”了,可沒料到江言清深恨“學士”一職。
“不必了,你們聊吧?!苯郧槌读藗€笑,他從外面回來,眉睫上的雪還沒化盡,晶瑩地凝在上邊。
這一笑艷若桃李,以致盧靖壓根沒反應(yīng)過來江言清生氣了,還以為這年輕人挺和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