料想她嘴里必定沒有什么好話,小雀兒聽完呆滯了片刻,接著“嗷”的一聲從她懷里跳出來,捂著臉大叫。
蕭冉從從容容地站在她身邊,不懼旁人的窺視指點。
“你…你胡說!”雀兒漲紅了臉,四下轉(zhuǎn)了一圈,才湊近了說:“只有男人和女人才能結(jié)為夫妻,才能…才能…”
“才能什么?”蕭冉漫不經(jīng)心地逗她,眼睛卻瞟到個熟悉的背影。
雀兒說不出來,只好自己生氣。
遠處那背影一回頭,蕭冉暗道一聲晦氣,直接想抱著雀兒走。
可惜小孩被她逗氣了,怎么也不肯給抱,這樣吵吵嚷嚷的反而驚動了那人往這邊看。
“蕭…蕭大人——”那人隔了老遠,喊出的聲音三分訝異,三分無措,卻暗含著數(shù)不清的欣喜。
蕭冉有點想翻白眼,但想到身邊有小孩,且趙庭芳身邊還跟著他大著肚子的夫人,于是忍了下去。
趙庭芳原握著他夫人的手,卻在見到蕭冉的一瞬間撂了開,直往這邊來,連看都不看他夫人一眼。
“蕭大人,前些日子聽說你病著,便沒去拜見,不想今日能偶然遇見。”
趙庭芳臉上洋溢著笑容,小雀兒的目光卻遠遠投向了那個孤孤單單的女人——她大著肚子,似乎很難堪、很無措,被她的侍女扶著往堂子里去了。
蕭冉似笑非笑,說:“是啊,我也是偶然有興致,不過身體倒還是不大康健,這便要回去了?!?/p>
趙庭芳吶吶點了點頭,意識到自己情緒太過,惹了人討厭。
“扶著點你夫人吧,雪天路滑,別叫她摔著?!笔捜脚R走撂下這么句話,小雀兒還在一邊煞有介事地點頭。
趙庭芳尷尬不已,才想起來有這么回事。
他自顧自調(diào)整了半天,追上已經(jīng)走了一段的蕭冉,說:“蕭大人留步,其實我還有一件要事要同你說?!?/p>
這會兒別說蕭冉,便是雀兒也不相信他的話。
“真的,此事關(guān)于殿下,我不敢信口胡說?!壁w庭芳一臉正色。
蕭冉回過頭,語氣霎然間變得冷漠:“你要說什么?”
林忱立在梅園之中,漫山遍野都是紅梅黑枝,徐夫人的墓就留在這梅香之中。
住持同她說過,每年冬天除了修建花枝的姑娘會上山來,其余時間這座梅園都是空著的,不會有人來打擾逝者清凈。
林忱撫過墓上新放的一簇紅梅,想到她當(dāng)初將徐夫人葬在此處,引來諸多非議,這山也是光禿禿的一片,冬日里陰霾遍布,非常凄涼。
“先生想過沒有,應(yīng)當(dāng)將徐夫人的墓遷到哪去?”
李仁立在她身后,搖了搖頭,說:“此處便很好?!?/p>
林忱回頭看他,不解其意。
“下葬此處,是當(dāng)日我年幼無力之舉,現(xiàn)在既然回來了,還是應(yīng)當(dāng)選一選風(fēng)水,建造墓室才行?!?/p>
李仁笑了笑,說:“若她真的在意這個,我當(dāng)日就會來替她操持后事。既然本非世上之人,自然應(yīng)當(dāng)葬在風(fēng)清月朗的開闊之處,魂魄方能轉(zhuǎn)世?!?/p>
林忱點了點頭,想到太后生前也曾說自己不愿土葬,而要火化成灰,置于與文淵閣相對的高山之上。
“漣娘為太后守墓,鳶兒也回了家,前些日子朱雀閣起火…走的人干干凈凈地走了?!?/p>
林忱眨著眼,看她曾經(jīng)親手刻上去的“徐恕”兩個字,經(jīng)風(fēng)霜磨礪,似乎已經(jīng)變得模糊了一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