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年馮敬中狀元就招致了朝野不滿,只是礙于種種周折沒能清查,此時興風作浪的機會一來,皇帝落水的事自然靠邊站。
馮家成了眾矢之的,兩派再次斗起法來。
又過了兩個月,施平自請離京,馮二也被找了個由頭發(fā)配嶺南。
至于科舉舞弊案查明確有其事,馮不虛也被牽連革職,第一個與皇帝結親的魏家頂替了他的位置,頃刻間,這屹立了幾十年的家族被鯨吞蠶食了個干凈。
馮姓子孫不但被寒士排擠,且為新世家之首魏氏所不容。
直到此刻,朝局再次形勢分明了起來,皇帝的“衣帶詔”確確實實起了些作用,在太后的默許下,世家重新有了和新貴抗衡的資本。
不過,在幾方周旋下,仍使朝事有條不紊地進行下去,所付出的心血就不可估量了。
太后為此不得不強撐病體,繼續(xù)夜以繼日地看折子、監(jiān)察人事變動,做出種種協調。在百忙之余,還不忘了吩咐文苑諸人好好讀書,說一得空了,要給她們挑選各自的親衛(wèi),以便日后出宮建府之用。
這日,林忱從文淵閣回來,沉潛閣門口站了個熟人。
“錦衣衛(wèi)?”青瓜遠遠瞧見了那身飛魚服。
竹秀在門口立著,石墩子似的。
林忱走近了,叫他進來說話。
“小人本不該踏足皇宮內苑,但今有一事想要報告殿下,因此冒昧請托了蕭常侍。”竹秀小心翼翼道。
林忱叫人上了茶,撫平衣袖上的褶皺,道:“有什么事,你不去報告上司,也不去報太后,反要來報我?!?/p>
竹秀尷尬道:“其實是還有事想求成玉殿下幫忙?!?/p>
林忱便擺擺手讓人都下去了。
“殿下可還記得那日出沐,您與馮家二公子在林中偶遇,之后小人正巧經過,聽得什么‘計劃’之類,便想著得留心些跟上去?!敝裥阒v述著,“雖聽不全,但好歹弄清楚了,馮二公子是在與江言清公子爭人。”
“江言清?”林忱攏住袖口,問。
“不錯,應是馮二公子慣常包的那個舞姬給江公子搶了去,馮二不忿,想要報復。要緊的是這舞姬的名字,正在那日游湖獻舞的名冊之中。”
林忱道:“你的意思,正是皇帝落水時,獻舞的那個?”
竹秀連連點頭。
林忱喝了口茶,算是明白他為何不找旁人去說了。
一般人未敢得罪太后的枕邊人,而太后自己對姓江的態(tài)度也不明朗。唯有自己經常出入凌云殿,又和蕭冉常來往,故有能耐收下這消息。
那么這樣看來,魏染拉著皇帝一起落水的事,其中竟還有江言清在攪渾水…怪不得,一個世家女,一群性情古板的老頭子,怎么想到用當年的舊事來激將惹漣娘發(fā)怒,想來只有既了解當年秘辛,又專愛劍走偏鋒的人,才有這般計劃。
林忱想明白了,抬頭看竹秀,見他一副十分緊張的模樣,不由又揣度起來。
他是個性情呆板的人,怎么當時竟會想到要尾隨別人?
這段時間出入凌云殿,林忱也算對宮中人事有所了解,知道竹秀的父親原也是隨裴將軍出生入死的將領,只是后來續(xù)弦的那位妻子身份不好,故而累得后來也未曾升遷過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