至少林忱是這么覺得,她去過的公侯伯爵府雖不多,可也知道越是天高皇帝遠(yuǎn)的偏僻地方,當(dāng)?shù)毓賳T貪腐起來便越肆無忌憚。
走了一圈,好不容易在招待貴客的席面上安置下來,連蕭冉都開始咂舌——這郡守裝得也太兢兢業(yè)業(yè)了,連府中的仆從都換成了姿色平平的老人與粗婦,簡直鬧了她的眼睛。
她閉了閉眼,問:“郡守大人家…平常也是這個樣子?”
劉郡守?fù)u了搖頭,說:“原先自然沒有這么不體面,只不過安西年年發(fā)大水,我身為此地的父母官,也不得不略盡綿薄之力。”
這意思,倒是朝廷發(fā)的賑災(zāi)款項不夠,他自己變賣了家產(chǎn)?
蕭冉在心里嘆息,要不是林忱提前找到的安西災(zāi)民透露了情況,只怕她都要被這郡守的“清貧”打動了。
她喝了口案上有些發(fā)澀的茶水,看著擺了一桌卻油水寥寥的菜肴,感到一陣胃疼。
“既然災(zāi)情如此嚴(yán)重,不如我們邊吃邊聊?!彼e起杯轉(zhuǎn)了一圈,方才隨侍的官員幾乎都留在了外間,里面只有幾個郡守家的門客。
劉郡守自然是連連應(yīng)承,不過瞧向一邊坐著的林忱,卻見她始終沒有出去的意思,不由得問:“這位…”
他糾結(jié)如何稱呼,按說旁的官員帶過來的姬妾稱一聲夫人也就罷了,可蕭冉是女子,這與她相好的…
“姑娘,是否要先出去?”他挑了個穩(wěn)妥的說法。
蕭冉挑了挑眉,有點(diǎn)使壞的意思:“哦,她怎么就要出去呢?”
劉郡守摸不著頭腦。
“你覺得她是誰?”蕭冉眼睛彎彎地盯著林忱,話卻是對郡守說的。
劉郡守支吾了一陣,有些小心,左右瞄了兩眼,壓低了聲音道:“如此國色天香,想必是大人心頭之愛?”
國色天香四個字一出來,蕭冉臉上的笑就憋不住了。
她捂著肚子,笑得拍了兩下桌案。
“果真是國色天香么,怎么之前從沒有人說過?”蕭冉一個勁兒地拱火。
郡守大人只覺得有哪里不對,但并不知道不對在什么地方。
被贊國色天香的那位端起了茶杯,一張臉上冷得開起了冰蓮花,仿佛一碰就要碎了。
“放心吧,這位是文淵閣的備選女官,而今還沒任職,我?guī)鰜硪娨娛烂??!笔捜较裰缓貌蝗菀姿钡搅颂饾{的狐貍,咬住了不肯松口。
林忱已經(jīng)預(yù)見到她往后要拿這事兒揶揄自己多少回。
在一片悶熱尷尬的夏日黃昏中,劉郡守磕磕巴巴地講完了未來幾個月的賑災(zāi)修壩計劃,并表示飯后愿意帶兩位出去視察一下布施情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