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天性記仇,這已是最大的寬恕。
可蕭冉還來糾纏不休,叫她不知怎么辦才好,一顆心像是混了鉛水,在泥里滾了個稀巴爛。
蕭冉卻側(cè)躺在床上,把臉埋進錦繡堆里,不說話了。
林忱看了她一眼,忽然察覺到自己衣擺上掛了紅——是身邊人的血。
她心里抽著痛了一下,隨即還是擺出冷然的神氣,目空一切,下床就走。
走得稍微有點慢,但不礙事,她告訴自己,慢點走,就不會走錯路。
林忱想著蕭冉必是要叫的,要么叫痛,要么耍無賴。
可她走到了門口,眼看著外面的人要近前服侍,蕭冉也沒有再吭一聲。
林忱不由得回過頭去。
這一回頭,看見那一方榻上的光全離開了,只剩下縮成了一小團的小狐貍,她那豐盈的面頰給側(cè)著的手肘擋住,一動也不動。方才蔓延的紅霞早不見了,那只是個穿了官袍仍顯纖細(xì)的少女。
青瓜遞來鞋子,卻見林忱鬼使神差地又走回去,蹲在榻邊,不知在想些什么,過了好一會,她捻起一塊點心,放入口中。
一股奇怪的味道…
林忱有些自嘲、又有些無可奈何地閃過一絲笑意,要不是她們早已決裂,她也是可以好好調(diào)侃一番的。
她撥開蕭冉的手,看見她額上涔涔的冷汗。
“很疼嗎?”林忱問。
蕭冉睜著眼睛,還是面皮都不皺一下。
“一點都不疼,我騙殿下呢,沒看出來嗎?”她的聲氣有點虛弱,連笑容都變得柔弱。
“我要告訴殿下,建康宮幫助皇帝向外傳遞消息的宮人,名叫落鳶,是殿下尋找多年的故友。三年前的所托,我并不敢忘。”
蕭冉凝脂般的肌膚在她眼前,那鳳眼精致的弧度與長睫微垂著掃過她的面頰,一觸即分。
“我一直想問,殿下告訴我真話,宮宴當(dāng)日,為何救我?”
林忱一動不動,卻錯開了眼睛。
蕭冉不再笑了,她眸子里有水氣和悲傷,看見人躲避,竟一下子追上去,難舍難分地糾纏。
“不…”
林忱原本想說“不為什么”,然而脫口而出的是“不知道”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