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聽說這次是為上京來的女官人踐行,你們說,這女官人是不是比她們打扮得還要好?”不知道是誰如此說道。
林忱在前頓了下。
她知道這場宴會是為誰舉辦,甚至隱約能猜到那位兩次與自己搭話的女官人姓甚名誰。
徐夫人十年如一日地教導(dǎo)里不止有酸文與禮節(jié),還有脫不開的朝局與實務(wù)。
但此時她勒令自己不許去想,只發(fā)散著念頭,回想起那位的衣著來。
人雖花哨,但女官的衣裳哪有什么奇特紋樣,只不過因為常人按制難著紅色,顯得格外貴重些。
哦…對,那道黑藤倒是惹眼些…
林忱想著,與眾人一起穿過繁繁茂茂正在盛開的花圃與后園,來到客房之中。
張家仆婦笑著說:“各位小師父,齋飯一會就會送來。三餐自有專人來送,這兩天來咱們府上的貴人多,各位最好不要走到前院去,那里是各位大人飲酒交談的地方,多有不便?!?/p>
小尼姑們被哄的一愣一愣的,滿口答應(yīng)。
她走后,眾人關(guān)了門,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,林忱卻從包袱里揀了幾樣?xùn)|西出來,準(zhǔn)備出門。
“欸,忱姑娘,你干什么去?”她們叫道。
林忱說:“我去去就回,你們用完了飯,若有想出去的先等我回來,不要冒失?!?/p>
她這段時間積威頗重,這樣說并無人反駁,只有靜思不屑地哼道:“從前住持帶我來過多次了,還用得著你來看顧?!?/p>
林忱沒理她,匆匆閃身沒了人影。
半月前,鳶兒給她來信,得知香山寺要來張家祝禱,才說明了迎自己做小的人正是張家次子。
當(dāng)初她那酒鬼爹并沒刻意打聽姑娘要賣給誰,左右有人伢子經(jīng)手,只把人一塞拿了銀子了事。
鳶兒在張府前兩個月并沒見到主家,因此糊里糊涂地直到最近才弄清這個張家便是赫赫有名的平城張氏。
她年紀(jì)不夠,終日被養(yǎng)在院子里,根本見不到張家長輩,更不知住持與張家的關(guān)系,乍一得知香山寺的消息,簡直喜極而泣。
本當(dāng)初以為一別便是終身,不存著再見故友的心思。不想如今短短三個月,便能再會。
林忱手里捧著山下醉芳齋買來的點心,與她同喜。
畢竟這世上,她也僅剩下這么一個朋友,值得時不時拿出來想一想。
她們選擇了截然不同的路。她不知鳶兒過得好不好,但她自己確實是矛盾的。
既說要清心寡欲,卻又難以放任生活自然的流向。
終究是怕落于下風(fēng),不能如佛般砥礪、忍受,無論是羞辱還是膜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