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話實在夸大,林忱聽了都害臊。
“不過比常人思慮周全幾分,不值一提?!彼ゎ^,有些躲閃。
蕭冉邁過門檻,身上帶著酒后的倦懶,到林忱身邊,扶住她的肩:“我要去前廳,瞧瞧這是一起子什么刁民,竟敢聚眾斗毆。小師父,同去否?”
她最后這幾個字低低的,仿佛說道最后這幾分氣已盡了,繾綣柔順地匍匐在林忱的耳朵邊上,只等著她轉(zhuǎn)頭采擷。
那一小塊皮膚受了刺激,驚懼地顫栗起來,連帶著耳廓都變得通紅。
林忱趕忙甩掉扒在自己身上的精怪,不動聲色地深吸口氣,言簡意賅:“去?!?/p>
趙庭芳站在堂下,左眼掛著淤青,赤膊尚在流血,看著分外凄慘。
胡縣官捋了把短髭,偷著瞥了眼屏風(fēng)。
屏風(fēng)后坐著的兩位中間擺了張小桌,上邊的茶水還冒著熱乎氣。
“咳…堂下提告,舉人,趙庭芳。被告,馮家家丁四人…”他敲了敲桌面,問:“何故于醉香樓畫舫河畔聚眾斗毆?”
趙庭芳垂首不語,那馮家家丁四個七嘴八舌道:“不是斗毆,不是斗毆,這小子又沒怎么樣!”
“是他沖撞了我家主子,才稍微給了點教訓(xùn)。”
“太爺您怎么不問問醉香樓那種地方,他一個窮光蛋去干什么?肯定是居心不良。”
他們言辭狂放,趙庭芳好歹有著舉人的功名,到了衙門都不必跪拜,他們卻全不把人放在眼里。
胡縣官頭痛不已,拍了下驚堂木。
“安靜!派一個人出來說?!?/p>
阿大站出來,指著趙庭芳的鼻子道:“太爺,我們家主子。哦,也就是馮總管,昨晚上去醉香樓夜游,誰知道這小子不長眼睛,愣往我們家總管身上撞?!?/p>
胡縣官不耐道:“就因為這點小事,你們就把人打成這樣?”
阿大道:“那倒不是,主要是因為總管上船后,發(fā)現(xiàn)身上的錢袋不見了。去醉香樓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,行竊之人,自然就是這小子?!?/p>
呵,真是滑天下之大稽,胡縣官搖搖頭無奈地想。
他看著這幾個人,再看看旁邊一言不發(fā)的趙庭芳,打圓場道:“你說人家行竊,那也需到衙門遞訴狀,私下打人算怎么回事??!”
阿大連連陪笑點頭。
“還有,要是沒法證明錢是提告偷的,你們還得賠付人家的藥錢。”胡縣官清清嗓子:“這是另一個案子了,容后再議吧?!?/p>
他給主簿使了個眼色,后者連忙鉆到屏風(fēng)后,小心問:“常侍大人,您看這樣行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