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漣姑姑從前同我說,官場之上沒有永遠的朋友,也沒有永遠的敵人。就像她同我父親,雖說相看兩厭,可到底還得一起共事,棋盤上的棋子各司其職,才能完成完美的一局?!?/p>
林忱抓住她的手,放掉梳子,低頭斂眸說:“可你不是棋子?!?/p>
“我是你永遠的朋友,如果你愿意,害你的人、你不喜歡的人,都是你永遠的敵人。”
蕭冉怔住,片刻回神,臉上竟有些發(fā)熱。
她趕緊甩開林忱的手,有些心慌意亂,好半天才平復下來,開玩笑道:“那當然,因為殿下是執(zhí)子之人嘛?!?/p>
林忱沒說話。
蕭冉偷偷去看她,見她面目低垂,無喜無悲的樣子。
“不過,殿下這樣偏愛,我還是得回報一下。”她笑著吻了下林忱的額頭,接著又去吻她最愛的眼睛。
林忱說:“我看不見了,以后都不能下棋了?!?/p>
蕭冉說:“沒關系?!?/p>
“假如我以后真的看不見了怎么辦?”
蕭冉的心痛了一下,說:“那么以后我做殿下的眼睛,片刻也不離?!?/p>
上京陰雨,霏霏的雪無休無止,下得大街小巷一片shi滑。
江月滿走向戶部議事廳,那里早已人滿為患,大多數(shù)是炎炎夏日里叫囂的最厲害的一批蟬蟲。
他們有的攛掇肅王登基,有的應和著魏家的論調(diào)忙著搶三大夫的位置,還有的趁蕭冉被困府中說過不少風涼話,總之秋后算帳,一個都跑不了。
戶部尚書原同文淵閣不對付,本就是林忱在事變里要清剿的對象,這下子干脆不掙扎,任由這些人在自己的堂子里哭天喊地。
他攤在位置上一言不發(fā),并不參與那些如何保命的計劃,不妨冷眼向外一看,見江清漪左手撐著傘向院里走來。
她那只手套上的銀絲不知是什么材質(zhì)做的,在這樣的陰天也閃著微光…戶部尚書一邊想,一邊起身去迎接她,大笑道:“江大人,你也是來這,和這些人一起為以后的自己哭喪嗎?”
江月滿看了他一眼,沒理會這發(fā)瘋的人,徑直走去里面。
她一進場,立刻招來所有人的目光。
憎惡者有之,欣悅期待者有之,麻木看戲的也不少。
“江清漪,都這個時候了,你還來干什么?”魏家人冷眼嘲笑。
“要不是你出的主意,我也不至于落到此地!”有附庸肅王一黨的蹲在地上抱頭痛哭。
江清漪看他,實在不懂。
選擇是他自己做出的,附庸者本不少他一人,說到底,他是個可有可無的角色,別人風光的時候他喊破了喉嚨也不見得引人注目,別人敗落的時候他歇斯底里地推卸責任也徒勞無功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