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人,我只負責傳太后的話,你若有異議,可以進宮直奏?!彼豢蜌獾馈?/p>
蕭正甫知道這女人向來看自己不順,便也不去用熱臉貼人家,捋著自己的一把胡子,想了想,下了臺階走過去,一把抱起小阿冉。
他體魄還算高大,小小的女孩子窩在他懷里貓崽兒一樣。
“不如問問她自己的意思,我這女兒很有主意,只怕鬧著不肯去呢。”
他溫和的眼看著蕭冉,仿佛一個最慈祥最和藹的父親。
蕭冉依著他,一抬手就能摸到他的胡子。
她年紀已不算小了,從四歲、母親去世開始,父親就對她不大親近了。
他有政務要忙,有妾侍的院子要去,還有新婚事要張羅。
人常說沒了娘就沒了爹,此言不虛。
她的一雙瑞鳳眼水淋淋地看上去,想從父親的眼中看到一絲眷戀、擔憂、不舍。
可什么都沒有,只有虛假的溫和和自以為偽裝得很好的做作。
蕭冉不是那種絕頂早慧的孩子,她看得出蕭正甫的偽善,是因為長年累月的觀察和前日他突發(fā)的暴虐。
她在父親的婚禮上大鬧,雖說還沒來得及撒潑打滾就給拖了下去,可也足夠蕭家聲名掃地。
蕭正甫最看重的無外于此。
他布衣出身,此生最希望洗滌盡一身窮酸味,一躍成為詩書門第。
可他的女兒還像小門小戶的閨女一樣不懂禮數(shù),不,甚至比大字不識一個的村姑還要無知。
他根本沒法想象蕭冉是怎么想的,自己錦衣玉食地供著,千寵百愛地捧著,還是沒能養(yǎng)出個嬌滴滴的小棉襖來。
蕭冉窩在他懷里,虛弱地問:“父親為何不想我去,難道不責怪女兒前日莽撞?”
蕭正甫當然責怪,怪到恨不得永遠不見她才好。
可嘴上還是說:“你年幼無知,我們是親父女,我怎么會一直怪你呢?!?/p>
蕭冉笑了笑,她是個愛笑的孩子。
“爹爹會舍不得我嗎?”她換回了小時候的稱呼。
蕭正甫忽然心中悸動了一下,覺得很奇怪,仿佛有些酸楚,又有些朦朧的懷念。
他原先的妻子尚在人世時,他們一家也曾其樂融融,可惜…
他甚至有些責怪妻子的早逝,以致沒有教好女兒。
“自然是會的。”他垂下眼說。
蕭冉掙了掙,示意要下來自己站著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