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說,可不可笑?那人…那江南來的倌兒,說他中過秀才…”
她笑得咳嗽,床帳中一片難堪的寂靜。
林忱再也走不動了。
倒不是同情這癲人,而是這番話,說到她心里去了。
“有一個朋友和我說?!绷殖老肓讼耄骸跋M沂钦娴淖栽凇!?/p>
她回到床邊,說:“希望你也是。”
“無論你做什么,只盼著你是因為喜歡,而不是仇恨。”
世間已無你我的容身之所,只求心上有自在的一隅,才能掙脫這樊籠啊。
第二天晨起,迎接林忱的是一片刺目的陽光。
床帳大開著,窗外已是日上三竿。她和衣而眠,身邊蕭冉還在沉沉睡著。
這人昨夜痛哭一場,眼眶有些發(fā)紅,倒是睡相有幾分天真無邪的意思。
林忱拉上帳子擋住光,自己去外間換衣洗漱。
清風(fēng)徐徐地吹,帶著露的清涼,昨晚的不快仿佛一掃而空,心里是說不出的輕松欣快。
林忱邊凈面,邊在心里想,從前總以為蕭冉是只心有七竅的狐貍,現(xiàn)在看來不盡然。比如她哭的時候,瞧著就像只張牙舞爪的兔子。
如果硬要說是狐貍,那也是披了虎皮的狐貍,小心翼翼地掩藏自己毛絨柔軟的火紅色皮毛。
想著想著,銅盆碰撞的細微聲響引來了外邊早起的青萍。
她推開門,正欲喚人進來服侍,才發(fā)現(xiàn)外間只有林忱一個人。
“欸?”她輕手輕腳地進來:“我家姑娘還睡著呢?”
林忱點點頭,擋開她到門邊說:“睡得遲了些,有何事?”
青萍摸摸腦袋,一時沒反應(yīng)過來哪里不對:“是趙公子的事兒。昨夜姑娘派人去找他,正碰上他給幾個人圍住了打,要是再去晚點,說不準現(xiàn)在人已經(jīng)在河里了?!?/p>
林忱好奇心匱乏,只說:“你家姑娘因他生了不少閑氣,何必今日還來告訴這些事。左右沒打死,叫他自己去衙門提告就是了。”
她說完了,青萍還站在那不動。
“怎么了?”林忱問。
青萍朦朦朧朧地察覺,自己不該越過主子將這事說出來,但這話也很有些道理,所以她一時糾結(jié)住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