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茵的目光開始在山洞中四處掃視,試圖找到任何電子裝置存在的痕跡,卻一無所獲。在她開始看向山洞深處的方向時,七長老打斷了她的思考。
不,我沒有外處理器。
他指了指自己的腦袋:我有七長老的一部分記憶和人格。
林茵瞬間就想到了祁碉的情況,遲疑地問:你有他的腦子,像是移植或者復(fù)制之類的?
祁碉的情況是,她本應(yīng)該是大腦的地方充滿著某種物體作為填充和固定,中間的腦組織被完全清空,裝上了一個類似于發(fā)動機一樣的小型機械裝置,控制她的言行舉止。
但把地心人的大腦移植到仿生人的大腦中,接替芯片的作用,用神經(jīng)和生物電代替中樞處理系統(tǒng)發(fā)出的指令?
這可行嗎?
林茵還是覺得難以理解,可能因為她是做義肢生意的,能接受人類把機械安裝在自己的血肉上,代替身體的一部分。但卻難以想象,在機器人的腦袋里裝上人類的大腦。
默認了自己是仿生人的七長老搖頭:不,不是你想的那樣。
因為殷密青在我曾經(jīng)住過的房間中捕捉到了我死前留下的一段腦電波,并且將這段腦電波植入我的機械腦中。所以我擁有身為地心人的我死前的全部記憶和思維方式,并且認為我們是同一個人。
繆意菱下意識地朝祁碉看去,發(fā)現(xiàn)她正臉色蒼白地盯著七長老,微微睜大的眼睛中充斥著驚疑和迷惘。
那我的記憶
七長老撕開了她留有余地的幻想,將事實擺在她的面前:我是你的實驗品,祁碉。自從我被制作完成后,就一直在這里休眠,直到感應(yīng)到你抵達地心。
你是我的實驗品?
已經(jīng)有所預(yù)感的祁碉聲音顫抖地重復(fù)。
你的性格和記憶也來自于一段來自過去的腦電波,一個屬于非常過去的時間的人。在我身上做過實驗后,殷密青在捕獲腦電波的時候改進方法,最終將捕獲到的腦電波進行處理,確保隨著年齡的增長,你才會逐漸想起所有記憶。
但那些記憶都不屬于我,而是屬于一個和我無關(guān)的、來自過去的人。我只是偷了那個人的性格和記憶。
祁碉痛苦地托住自己的額頭,在精神層面感到頭痛萬分。
如果你想,你其實就是那個人,因為你擁有和她完全一直的腦電波型,以及那個人死前的所有記憶,和你的年齡相符。
七長老平和地說道,仿佛完全不覺得這是值得難過的事情。
繆意菱伸出一只手放在祁碉的背上嗎,祁碉沒有拒絕,但也沒有任由自己靠向那只手。
她只感到荒謬,并在內(nèi)心深處感到荒涼。
她是那么想要回到自己記憶中的時代,并且深信自己之所以對光冠城和這個時代沒有任何歸屬感,是因為自己只是不巧來到這里的時空旅客。
可最后,祁碉卻發(fā)現(xiàn),她屬于這個時代。一個詭異怪誕的人,完美契合著一個詭異怪誕的未來都市。
真相是,她最恐懼的這個時代,才是她的和歸宿。
好一陣沉默之后,祁碉抬頭:你是怎么接受的,知道自己只是擁有一個人類的記憶和性格,但其實那個人類早就死去?
七長老這次的表情上流露出了些微的詫異,仿佛沒有想到祁碉會問出這個問題。
他思考片刻,說:當?shù)匦娜怂篮螅易龀龅拿恳粋€決定都是我自己的決定,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獨一無二的。所以我不會像你這么想,也不覺得有任何必要。
祁碉頹然地站在原地,像是對他說的話若有所思,又像是腦中一片空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