身下,一攤暗色粘稠的不詳液體正在以她為中心緩緩地擴散。
祁碉最后一次拔出了自己義肢,然后任由自己墜落。
在即將砸在地面上的時候,她最后一次撐在繆意菱身邊,止住下墜。
她找到繆意菱了。
祁碉跌跌撞撞地站起來,撲到繆意菱的身邊,伸出一只顫抖的手指,試探著繆意菱的鼻息。
微弱的氣流吹在祁碉的手指上。
祁碉脫力般跌坐在繆意菱身邊,手指小心翼翼地搭在繆意菱頸部柔軟溫熱的皮膚上,感受著繆意菱的存在。
恐慌再一次席卷了她。
如果繆意菱因為傷勢太重而死去,祁碉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從此精神失常。
不。
祁碉的腦中突然涌現出一個想法。
她不會瘋掉,因為她可以選擇和繆意菱一起死去。
不管自己詭譎離奇的身世,不管殷密青的指令,不在乎啞末的興衰,不用再痛苦于探索自己被操縱的一生。
就這么,和最愛的人一起躺在無人知曉的地下,結束自己的生命。
脫離所有痛苦,脫離一切迷惘。
祁碉怔怔地想道,嘴角幾度抽動,幾乎要為這想法笑出來。
可下一秒,她狠狠地甩了甩腦袋,把這個頗具誘惑力的想法甩出腦袋。
死亡對于她來說也許是一個方便又快捷的、通往幸福的道路,但繆意菱想活下去。
祁碉的想法和繆意菱想法此時被放在天平的兩端。
雖然這桿天平在祁碉的心中,但在任何時候,天平都會毫不猶豫、沒有懸念地重重傾倒向繆意菱的那一邊。
而且,祁碉想,繆意菱太好了。
這個世界雖然無可救藥,但失去繆意菱依舊是這個世界的損失。
她不能這么自私地和繆意菱一起離開。
靜默片刻,祁碉拖著疲憊的身體站起來,肩膀義肢連接的地方因為她蠻不講理的過度使用,而持續(xù)發(fā)出疼痛的警告。
冷靜,祁碉對自己說。
意醫(yī)生還活著,從高處跌落也許對她的內臟和骨骼都造成了不同程度的損傷,祁碉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把兩人弄到有醫(yī)療設施且有人的地方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