先帝也不例外,乍一眼過去,幾乎跟先祖?zhèn)冮L得沒差,跟一個模子里刻出來似的。
其實先帝身形瘦長似鶴,他一輩子都沒胖過,病重的那幾年越發(fā)消瘦。
沉默良久,秦央終于開口:“今日兒臣來拜見父皇,是有話要跟父皇說?!?/p>
太廟內外一片安靜,秦央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,她迎著一眾先祖畫像,站起身來,直視先帝畫像。
在跪下時她心中打好了腹稿,有太多的不得不反的理由,可事到臨頭,她卻一個都不想說了。
她語氣堅定,說出了最直白的那一句:“我要廢掉親叡的皇位?!?/p>
殿內似乎起了一陣怪風,將布簾吹動,桌前的蠟燭也幾明幾滅,插在爐中的清香欲斷不斷。
似乎是一個憤怒的人的質問,秦央卻不退縮。
她直面狂風,幾乎能想象到先帝的所有質問,責怪她的不忠,謀朝篡位是反臣,他日青史將會留下行行罵名。
秦央冷靜道:“我今日不是來求父皇原諒的,我只是跟父皇說一聲,若是認為兒臣不孝,百年之后兒臣只會親自與父皇辯一辯?!?/p>
狂風仍舊不止,吹動了她的袖子,似乎有什么被吹動,摔在地上發(fā)出砰的一聲,碎成了無數瓣。
那是放在殿中放置新鮮花朵的花瓶,最近天氣越發(fā)的冷,花朵凋謝不少,殿內不再放置花朵。
秦央仰頭詰問:“既然誰都可以,為什么我不行?”
“不管你們愿不愿意,這大俞的皇位我也要坐一坐?!?/p>
說完,她一動不動站在原地,除非天降大梁把她砸死,不然她不會改變主意的。
最終怪風停歇,室內又恢復了平靜,像是誰是妥協(xié)。
秦央不在乎會不會妥協(xié),也不在乎之后的困難,史書工筆如何書寫,但在這一刻,她問心無愧。
“下一次兒臣再來,便是我的登基大典?!?/p>
說完,秦央轉身離開。
出到門外,外面也起了風,吹得人雙頰發(fā)涼。
一眾侍衛(wèi)看向秦央,她站在門口,寬大的衣袖被秋風吹動,這樣的大風,她仍能身若磐石站在原地,雙眸幽亮,像是下了莫大的決心。
秦央說:“回永年宮?!?/p>
踐行宴將至,宮中送來了一套新衣裳,朱紅長襖,心口處是朱雀補子,跟她平常上朝穿的很像。
陶寧端過衣裳,為秦央穿上,伸手為她扣上肩膀處的盤扣時,秦央在她耳邊吹了口氣。
秦央說:“阿寧,你做我的皇后吧。”
兩人站在穿衣鏡前,其余宮女都被遣退,內室里沒有第三人,秦央仗著沒人看見,肆無忌憚地把手搭在她肩上,指尖撫摸她的臉側,最后落在耳垂上,不輕不重地揉了揉。
陶寧捉過她的手,放在唇邊輕吻:“公主,你這是調戲宮女啊?!?/p>
秦央輕輕一笑,上了胭脂的紅唇翹起,媚意橫生:“看你顏色好,細心又可人,本宮可沒遇見過那么合心意的人,不如入我府中,別當宮女了?!?/p>
陶寧笑了,湊過去想親她的唇,秦央卻往后一躲:“現在不行,才畫好的唇紅會花了。”
一想也是,等會就要去赴宴,陶寧略有遺憾地退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