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管事抬起眼,渾濁的眼睛盯了陶寧許久,干裂的唇角微不可見的上翹,那一閃而逝的得意難以被人捕捉。
原來你們什么都不知道。
一個宮女的死活也值得大動干戈。
半明半暗間,他道:“宮中來人傳旨,李總管命我接待,這有何錯?”
從常理講,這確實沒錯。
陶寧哦了一聲,遺憾道:“原來你跟他不認(rèn)識,那你沒事做什么殺我?”
陳管事冷冷道:“我看湯洺那老三腳貓不順眼,他庇護(hù)你,我也看你不順眼,想殺就殺了。”
陶寧:“這個看不順眼,那個也看不順眼,天底下還有什么能入得了陳管事的法眼?”
陳管事冷哼一聲,滿臉不屑:“我因私仇下手sharen,要殺要剮,隨你的便,我不認(rèn)識什么白一榭?!?/p>
在陳管事被帶來時,陶寧簡單的看過了他的生平,簡簡單單,一點也不復(fù)雜。
陳管事本來是皇宮里的做事的太監(jiān),因效忠的妃子犯事,那妃子打入冷宮,陳管事被貶至行宮多年,跟宮中的聯(lián)系幾乎斷了。
在這世上他無親無故,那妃子犯事是戕害另一個妃子,被打入冷宮是罪有應(yīng)得,這兩人無論怎么看都跟安寧全然無仇無怨。
一時之間倒也符合他說的,看不順眼,想殺就殺了。
可那么多年不殺,為什么非要現(xiàn)在殺?
下手不成還跟沒事人一樣,在安寧面前走來走去,沒有露出半分異樣。
這就讓秦央她們想不通了,若不是那兩個太監(jiān)招供,幾乎沒人會懷疑是陳管事下的手。
好歹是有品階的太監(jiān),犯什么事跟一個品階最低的宮女過不去。
陶寧問:“所以我被罰了發(fā)高熱,與我一起住的宮女央求廚房借個藥罐子煎藥,她說是你答應(yīng)她的,在場還有數(shù)個廚娘和太監(jiān)在場,這你沒法抵賴?!?/p>
“第二次復(fù)渣時,你在我的藥里下了毒。”
開了第一道口子,陳管事破罐子破摔了,他忽然吃了幾百個熊心豹子膽似的,格外不怕死了:“是。”
他不清楚那宮女本事怎么樣,只以為是小孩子家家胡鬧的湊來的藥,沒想到還真快要被她治好了。
公子不愿這人活著,以免走漏消息,那他當(dāng)然也不會任由她活著,哪怕燒成傻子也不行。
只有死人才能保住秘密。
陶寧打斷他的回憶:“那好,就當(dāng)你蓄謀已久,一定要我死了才舒服。既然你下了毒,為何又讓人將病重的我丟進(jìn)柴房里,還半夜親自來殺我?”
手一指他的左手手背,那上面有一道陳舊疤痕:“我昏過去前,看見襲擊我的人左手手背上有一條疤痕?!?/p>
陳管事被點出疑點,下意識手一縮,想要把那只手藏在衣袖下。
陳管事依然一言不發(fā)。
陶寧:“當(dāng)日陛下與公主雨花園中賞花,你擔(dān)心我在公主面前說了什么,就借機上前給公主請安,行的卻是女官的禮,右手蓋住了左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