崇熙帝拉起幔帳,看見陳宥的臉,他道:“怎么是你?”
陳宥畢恭畢敬答道:“奴婢聽見陛下喚人,過來請示陛下有何吩咐。”
崇熙帝:“朕睡不好,你留在這守著吧。”
陳宥:“是?!?/p>
他又躺了回去,緩緩閉上眼睛。
崇熙帝害怕夢里的秦央,但他害怕的事情太多,反而只有活生生是秦央能給他安心感。
他不僅害怕秦央面容決絕刺出的一間,他還害怕病容枯槁的老皇帝望過來死氣沉沉的眼睛,他還害怕被鮮血潑紅的天,害怕陰沉烏云下伏滿殘尸的皇宮……
崇熙帝又睜開了血紅的眼睛,他不敢再睡了,扭頭一看,卻見陳宥倚著床柱打瞌睡。
噩夢淺眠導(dǎo)致的頭痛讓崇熙帝點燃心底那把火,一腳踹過去。
這一腳用足了力氣,陳宥猝不及防被踹到在地,一口血涌上喉嚨,張口欲吐卻看見了神色陰沉的崇熙帝。
陳宥大驚失色,猛然想起自己竟睡著了,崇熙帝最忌諱他睡不著的時候有人睡著了。
崇熙帝陰測測道:“以前皇姐可從來不會睡著,你不是說比皇姐更加忠誠嗎?為什么做不到她做到的事情?”
“你不僅做不到皇姐那樣有喚必應(yīng),你給的東西還四處漏洞,要朕給你擦屁股,陳宥,你究竟還有何用?”
“陛下饒命,奴婢昨夜守夜,一夜未睡精神不濟(jì),惹怒了陛下?!标愬痘呕艔垙埞虻乜念^,心中也是有苦難言。
昨晚上他一夜未睡,叫一聲必須應(yīng)一聲,直到崇熙帝睡著,就算他睡著了也會不知道什么時候又叫一聲,沒聽見回答聲就會清醒過來。
剛剛路過他就不該回答,他都快換班了。
崇熙帝眼下兩片青黑,赤腳踩上地面:“你的意思是是朕錯了?”
陳宥再度搖頭:“奴婢不敢,奴婢心疼陛下夜夜難眠,怎會覺得陛下有錯?!?/p>
崇熙帝:“心疼朕?心疼朕你還能睡得著?!你說謊!來人,將這心口不一的賤奴拖出去杖十,打完了滾進(jìn)來伺候!”
不容他在說什么,陳宥被進(jìn)殿的侍衛(wèi)拖了出去杖打。
陳宥好歹是松了口氣,只是打十下,好歹沒打算把他打死,看開他在崇熙帝心中還是有些地位的。
與此同時,一輛馬車停在了云京城門前。
這是戚靜第一次來到云京,她打開車門下車,抬頭望一眼巍峨城門,走向城門守將處。
兵士看一文弱姑娘走了過來,剛想出口喝退,卻見她遞上一物:“我以此信物,尋指揮使吳冰?!?/p>
兵士看了一眼她手里的東西,臉色一變:“你等等,我去通傳?!?/p>
陶寧打開車窗,看一眼排隊入云京的浩蕩隊伍,放下手,轉(zhuǎn)頭看向車中的秦央:“長意,真的要去嗎?”
秦央一路沉默,聞言顫了顫垂下的睫毛,她粉白的唇瓣微動:“事到如今,不得不去。”
陶寧:“也是,只有去了才是最好的辦法?!?/p>
秦央抬眸,直直看向一邊的陶寧:“你本該置身事外,可你執(zhí)意要隨我回京,屆時你在長公主府里聽令,替我守住長公主府……”
這一去勝負(fù)未定,成為殺身之禍也不一定,她忽然不舍得讓身邊的人跟著冒險了。
若是不成,天地廣闊,隨她而去,起碼比陪著她干這種失敗則死無葬身之地的事情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