隨后看見江隨,目光似乎穿透人群,淺抬過來,同她對上。那樣淺淡的一眼,莫名有說不出的涼薄。
頃刻,他又垂下薄瞼,專注于眼底鐘情的女孩。
她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,好似重物倒塌時轟然巨響的那刻,反倒叫人來不及作出任何反應(yīng)。
她只知道那一幕,那隨意挑過來的一眼,像鋒利的紙緣,小心翼翼地觸碰,一不小心,仍割得她鮮血汩汩。
因為太過鋒利,疼痛都有些滯后。
他看到她了?他生氣了?他覺得她不該和別人一樣,在周遭圍觀起哄?
林鳶不知道,也沒能上前去問。
因為她想挪動的,她想跑開的,卻好像被夢境,牢牢困在了鮮紅的跑道里。
…………
林鳶第二天醒來時,發(fā)現(xiàn)腦袋都脹痛,不知道是昨天下午出汗吹了冷風(fēng),還是因為昨晚洗完頭發(fā)沒吹干。喉嚨也有些難受,像感冒的前兆。
后知后覺地,又發(fā)現(xiàn)眼尾灼痛異常,像被冷卻的咸澀shi潤泡了許久。
林鳶突然想起那天后,被韓知希留下的江隨,成功收獲了校長親自頒發(fā)的警告處分。
她有些想笑,又似乎扯不開唇角。
因為xiong腔里那塊軟肉綿長的隱痛,清晰異常地提醒著她,她分得清這痛感的緣由。
因為那場盛大而熱烈的青春,是別人的。
從不屬于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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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上的相親約在一家環(huán)境清雅的私房菜館,林鳶卻有點兒食不知味。
她感冒了。
“本來想定家川菜館的,”對面,今晚的相親對象尹家橋說,“又怕你離開渝市太久,吃不慣太辣的。還好今晚的菜色清淡。”
他揚笑說著,給吸鼻子的林鳶遞了張面巾紙。
林鳶回神接過,笑著說了聲謝謝。
柔軟的嬰兒面巾紙,是他自己帶來的。點菜前也先問了她忌口,很細節(jié)的一個人。
或許是兩家父親認識的緣故,他似乎天然地對她很熟絡(luò)。也不像先前的相親對象那樣,單刀直入,一開口就是結(jié)婚之后準(zhǔn)備生幾個。
他很健談,聊工作上的趣事,聊他剛畢業(yè)那年坐柜臺時,遇到的各式各樣的奇葩客戶。引得她發(fā)笑。
“互聯(lián)網(wǎng)行業(yè)也挺忙的,”他替她加了點熱茶,“平時下了班,會逛逛街,看看電影放松一下嗎?”
林鳶扶了下茶杯:“很少去,基本上都是網(wǎng)購了。空下的時候,大概也就……練練硬筆字,畫畫東西?!?/p>
尹家橋愣了下,隨即笑起來,很有大哥哥的寬和:“很有趣的愛好,現(xiàn)在好像很少有人用鋼筆寫字了吧?”
“嗯?!绷著S笑著點點頭,“習(xí)慣了?!?/p>
“明白,就像我習(xí)慣了每天都要看會兒紙質(zhì)書一樣?!币覙蛐?,“都是我爸從小要求的,曾叔叔是不是也這樣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