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整個晚上,她沒和他說過一句話。
現(xiàn)在就連要先走,都沒有告知他一聲。
從前,只要他們有什么誤會,她哪次,不是等著他去解釋、去求和。
他明白,她就算什么都不說,其實也期待著他的讓步和妥協(xié)。
那么現(xiàn)在呢?她已經不需要了?
有人敬酒,江隨沒注意是誰,喝了一杯,贏得陣陣恭維。
那些聲音,卻像飛機起降落時,隔著一道耳鳴般不真實。
放下酒杯,江隨忽然沒來由地想起,前兩個月從秦湛那兒回來,他們差點和好,又變得關系更糟的那天。
她是怎么和他說的?
她說:哪天韓知?;仡^,發(fā)現(xiàn)他已經不在原地等她了,她會怎么想?
江隨扯了扯又開始刺癢的領口。
他不知道韓知希會怎么想,也沒興趣知道。
他只知道,那天過敏之后,仿佛再穿什么,都叫人不爽、煩躁、氣悶、難受至極。
李彤云沒過多久也回來,桌席上除了那個空出來的位置,仿佛一切如常,沒有任何改變。
-
林鳶不曉得曾湛英什么時候和兩位老人說好,今年要來北城過年的。
她和鄭敏都不知道。
將人大包小包地從高鐵站接回家,本來就不大的客廳,一時間更顯逼仄。
她高中時跟著鄭敏,回曾湛英老家過過新年,后來,大概是這一趟著實折騰,曾家父子其實也早已不習慣老家的氣候、條件和生活習慣,這些年都沒有再回去過。
那個年代考來北城,后來又憑自己的本事分配到了北城的工作,留在這里安家置業(yè)的曾湛英,自然是老兩口的驕傲。
那驕傲不愿回家,自然是鄭敏的問題。
曾爺爺已經累得癱到了沙發(fā)里,曾奶奶則跟在鄭敏后面,監(jiān)督她給他們弄些吃的。
老兩口自然是有抱怨的。一家人今天都有應酬,鄭敏湊合著吃了點,家里沒有現(xiàn)成飯菜,一路奔波,連口熱飯都吃不上。
林鳶說帶他們出去吃,曾爺爺說他累了實在不想再出門折騰。她說叫點外賣,曾奶奶說外賣都不衛(wèi)生,最臟最爛的飯菜,都是裝給你們年輕人做外賣。
林鳶笑了笑,閉嘴。
她盯了眼自己緊閉的小臥門,xiong腔深深起伏,卻依舊像重感冒的后遺癥,喘不上氣。
曾湛英和曾友安回來得不早不晚,等老兩口吃完東西,她在廚房給鍋碗過完最后一遍清水,父子倆前后腳進了家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