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次,大概是有些好奇了吧。好奇你和那個女孩子,到底是什么關(guān)系,能叫你那么勇敢?!?/p>
林鳶擱在膝蓋上的指尖,下意識地蜷縮了瞬。
“再后來,我知道你會去一中。”或許是最大的秘密都已經(jīng)被她知曉,江隨也沒再掩飾,“我本來不在一班的,”江隨笑,“我就那么沒良心地拋棄了李想?!?/p>
林鳶一頓,有些哭笑不得。
“就像,謝師哥大概也和你說
過,“江隨聲音低下來,“你那次相親,是我故意去的?!?/p>
他說完,喉間莫名有些苦意,扯唇笑了笑,輕聲道:“我和你之間,除了第一次見面,后面的交集,似乎都是我的強(qiáng)求?!?/p>
林鳶突然有些難受,滾了滾喉頭哽意,偏開話頭道:“我還以為開學(xué)那天,你并沒有認(rèn)出我。畢竟我那時……背著光?!?/p>
本就黯淡的少女,還沒有任何光環(huán)包裹,無人在意也是理所應(yīng)當(dāng)。
江隨緩眨長睫,靜靜聽著她說,卻并沒有反駁,也沒解釋,只驀地道:“阿鳶,你是真喜歡砸人腦袋?!?/p>
幫仇欣時砸,幫李彤云時又是。也幸好,高中那回,雖然他當(dāng)時不在,但小姑娘也分得清輕重緩急,到底是用手機(jī)開了錄音,記下了那男的猥瑣騷擾的證據(jù)。
只是可惜了,他體育課替她買的酸梅汽水,那玻璃瓶喝完之后,有運(yùn)勢的福簽。
林鳶一怔,驀地有些想笑。微彎了彎唇,視線低越過他濃黑的發(fā),忽然很想問問他……那你,還疼嗎。
動了動唇,卻終究什么也沒說。
江隨沒多想,眸底有繾綣溫柔,也有一如當(dāng)初悸動時的少年青澀,低低道:“至于心動,那應(yīng)該是……和你一起因?yàn)槔钔频氖聝海谵k公室挨完秦老師的訓(xùn)。”
林鳶猛然頓住。
那個夏天的傍晚,他們被班主任留到操場上都只剩蟬鳴。
無非是說,他們不該那樣沖動,尤其是林鳶,小姑娘家家的,不把人打出事兒,萬一自己出了事,怎么辦。
倆人明白,秦老師也是為了他們好,連江隨都收了平日里的散漫模樣,乖得像個從不遲到早退的,傳統(tǒng)意義上的好學(xué)生。
直到秦老師,將倆人念叨得開始埋頭忍笑,才氣不過地扶了扶自己走錯方向的汗shi劉海,叫他們:“你倆滾刀肉,走走走!趕緊回家!”
倆人憋得痛苦出了辦公室,到樓梯上才忍不住笑出聲。
江隨也終于沒好氣地重重拎了拎她發(fā)尾,低眼睨道:“膽子怎么這么大?就不能等等我,也不怕吃虧?!?/p>
空曠得仿佛有回聲的教學(xué)樓,臺階上,小姑娘聳肩揚(yáng)了揚(yáng)眉。
沒立刻回答他,卻開始往樓下走。
那樣一個小人兒,背著半新不舊的書包,楊著笑,快樂地往樓梯下蹦跶,一下就離他老遠(yuǎn)。
她跨跳一級臺階,就念一句:“因?yàn)?,一個人手里握把槍,并不是真正的勇敢?!?/p>
“勇敢是,在你還沒開始的時候,就知道自己注定會輸,但依然義無反顧地去做,并且不管發(fā)生什么,都堅持到底。一個人很少能贏,但也總會有贏的時候?!?/p>
“小時候,我以為這話是老林說的。是他送給我的。”女孩子認(rèn)真解釋,“哦,老林就是我爸爸?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