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章（第1頁）

祁昭雙腿廢了，雙手還能抬，但也被殘害過。他渾身上下幾？乎沒一個好地方，身上甚至還有敵軍烙下的敵國的奴印。

像個被剪了羽毛的殘鳥。

可即使如此？，請他睡下時，楚樾也還是退后一步，跪在？地上的。

他也還是低著頭的。

他還敬他。

屋外夜風(fēng)呼嘯，草木瑟瑟。屋內(nèi)粗木麻布，處處簡陋，屋頭甚至頂上破了個洞。只有一個的燭臺搖曳著火光，夜里略顯昏暗，連楚樾的臉都照不清。

祁昭看不清他，只覺得？眼下的一切都晦暗無比。他突然無比慶幸楚樾沒有帶著他回去？，沒被旁人看見如今這副風(fēng)中殘燭的模樣。

他按了按頸邊，那里烙印著敵國的奴印。

是幾？天前，一群兵士將他按在？地上，用在？火里烤過、還通紅著的器具按在？他頸邊的。

他歇斯底里的慘叫聲？里，兵士們哈哈大笑。

楚樾已經(jīng)看過了，但他沒有厭惡唾棄，只是眼睛更紅了些，眼淚掉的更厲害了。

楚樾跪在？他床邊，又一次出聲？請他睡下。

他聲？音顫抖。

“真的不回去？了嗎？”

祁昭啞聲？問他，楚樾點點頭。

“敵軍在？與大衡一戰(zhàn)。”楚樾說，“大衡臣子，還余下一些。我接到消息時，是帶著北疆軍回來的?！?/p>

“大衡還留著一些兵馬，還想？背水一戰(zhàn)。”

“可我不回去？?！背姓f，“不救殿下的大衡，我不回去？?！?/p>

祁昭想？起皇宮的火海。

他想？和楚樾說些什么，可楚樾說：“我和殿下躲在？這里，不再去？外面?！?/p>

“外面還在？打？，外面若看見殿下，不知要？說什么，做什么?！?/p>

“我和殿下躲在？這里，安安穩(wěn)穩(wěn)地過一生。”

楚樾邊說邊抬頭看他。

對著那雙望著他的，乞求的、痛苦的眼睛，祁昭說不出話？來。

他的喉嚨干啞了，大片大片的話？堵在？嗓子眼里，上不去？也下不來。

啞了半晌，他只說：“睡吧。”

秋雨連綿。

那之后就下起雨來了，天很少放晴。

楚樾真的沒有再回去？，他甚至脫了戰(zhàn)甲。那些跟他一起得？了榮耀功名的戰(zhàn)甲寂寥地掛在？屋里，和那些鍋碗瓢盆一起。

他開？始外出，拿著屋頭里獵戶留下的弓箭和斧頭。

有時候去？劈柴，有時候去？狩獵，會抓回來一些兔子山雞做了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