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州本就河道交錯,龍安縣更是被一條名為“洛江”的水道從中貫穿。
洛江兩岸,肥沃的農(nóng)田延綿不絕,為了防止江水泛濫,沿江筑起了高高的堤壩。然而,這些堤壩的顏色并不統(tǒng)一,部分路段顯然是新近修筑的。
連續(xù)三個月的暴雨使得洛江水位持續(xù)上漲,雖然堤壩高聳,但仍舊讓人感到惴惴不安。
一個佃戶披戴著斗笠蓑衣,手里拎著剛買來的兩條魚,踩在泥濘不堪的田壟上。
他抬頭望了望不遠(yuǎn)處黑色的堤壩,就好像陰沉雨幕中的地平線,臉上寫滿憂慮。
“唉,這雨啥時候是個頭?。 ?/p>
他嘆息著搖搖頭,踩著泥地繼續(xù)向家中走去。
忽然,一絲異樣的聲音傳入耳中,佃戶愣了愣,向著聲音來源望去,見那黑乎乎的堤壩影子似乎有些扭曲了。
佃戶揉了揉眼睛,以為自己看錯了。
下一瞬卻驚恐地看見,堤壩就像被一柄巨大的利斧從江水中狠狠砍了一刀,出現(xiàn)了一個巨大的缺口。緊接著,那缺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兩邊蔓延開來。
一條條水柱夾雜著巨石和泥沙沖天而起!
佃戶雙瞳驟然猛縮,丟下魚朝著家中狂奔而去,聲嘶力竭:
“快跑!決堤啦——”
聲音的后半截淹沒在水中,戛然而止。
……
“李義深這個蠢材!”
知府衙門,畢樅滿面怒容,將手里的公文猛地摔在桌子上!
正好推門而入的新任通判楊邀被上司的怒火嚇了一跳。他走上前撿起地上的公文,只看了幾行便瞪大了眼睛。
“大人,這……龍安縣杜家莊江水決堤,已淹死村民八百余人???”楊邀驚愕地問。
畢樅用手揉著眉心,臉色鐵青。
楊邀再次低頭仔細(xì)審視那份公文,上面的字跡已經(jīng)被水漬模糊,但數(shù)字卻清晰得刺眼。他確定自己沒有看錯,心中不由升起一股疑惑。
“大人,下官赴任江州前,聽說這龍安縣去年便決堤過一回,當(dāng)時朝廷不是已經(jīng)撥放過賑災(zāi)和修繕款項么?怎么……”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