難道外面的世界,真的已經(jīng)大變樣了么?
祝瀾輕輕搖頭,只覺得眼前場景有些荒荒誕可笑。
青溪鎮(zhèn)上學風興盛是不假,可一個個只知道閉門造車,死守著最早流傳下來的那一套禮教規(guī)矩,鉆研著一成不變的學問,已經(jīng)完全和現(xiàn)實脫節(jié)了。
祝瀾讓人將那直轅犁取來,當著全鎮(zhèn)百姓的面,講解了曲轅犁是如何在直轅犁的基礎(chǔ)上進行改造的,又具備了怎樣的優(yōu)點。
一番話語,仿佛巨石投入一潭死水,激起了前所未有的波浪。
眾人聽后無不瞪大眼睛,嘖嘖稱奇,周老更是受到了震撼。
“周老,盧公子,像這樣的鼎故革新、造福百姓之舉,你們還認為是歪理邪說么?”祝瀾問道。
“這……”盧知義終于說不出話了。
周老過了許久才回過神,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覺涌上心頭。
他長嘆一聲,對祝瀾拱了拱手,緩緩說道:“老夫枉活這么大歲數(shù),今日得聽祝姑娘一番話,才知自己愚昧。慚愧,慚愧?。 ?/p>
隨即吩咐下去,從今天起將犁全部改成更好用的曲轅犁。
盧知義目光顫動幾下,終于向祝瀾行了一禮:“姑娘的眼界、才學,盧知義拜服,今日受教了。”
他隨后看向身邊的盧清風,“父親,今日辯經(jīng)論道,是孩兒輸了。祝姑娘之才遠在孩兒之上,令人大開眼界。
先前是我們對女子心存成見,如今還請父親信守承諾,從今往后同意鎮(zhèn)上女子入學?!?/p>
盧清風聽完方才祝瀾與盧知義的辯論,xiong中哪里還敢再有半分輕慢?
他臉上同樣露出幾分慚愧之色,“君子一言,駟馬難追。盧某與祝姑娘的賭約輸了,自會信守承諾?!?/p>
接著盧清風面對臺下眾人,宣布從今日開放青竹書院,鎮(zhèn)上女子可進入學堂聽講,不必再以布遮面。
“太好了,太好了!從今以后,我們也可以和男人一樣讀書了!”
“不僅能讀書,我們以后也能去參加科考,甚至做官呢!”
人群中不斷傳來女子的雀躍之聲。
祝瀾看到這一幕,臉上不由得露出欣慰的笑容,心中原先對盧家的一些不滿也淡化了。
同樣是混沌沉睡,有些時代是一群你永遠叫不醒的裝睡者,而有一些則根本不知自己活在夢中,只缺少一個叫醒他們的人。
好在這青溪鎮(zhèn)上的百姓屬于后者。
“盧前輩深明大義,晚輩佩服?!?/p>
祝瀾向幾人端正行了一禮,轉(zhuǎn)身正要離去,卻聽盧知義再次叫住自己。
“且慢,還未請教祝姑娘的名字?!北R知義開始對眼前之人產(chǎn)生濃烈的好奇。
祝瀾翩然回身,“在下單名一個瀾字?!?/p>
“祝……瀾?”盧知義念了幾遍,忽然瞪大了眼睛,“莫非,姑娘便是那江州城的祝解元!?”
祝瀾微微一笑,算是默認。
臺下聽聞她竟是鄉(xiāng)試解元,又是一陣嘩然,不論男女眼中皆露出欽佩之色,頓時覺得小盧公子的形象也沒有那么偉大了。"