鞏紹抬起頭,聲音顫抖:
“你們知道嗎?我曾經(jīng)親眼見到過一個外縣的茶販,送來的明明是上好的茶葉,卻被換成了一箱碎渣?!?/p>
“最后他不僅沒有拿到一分錢,還要按好茶的價格全部倒賠給官府!”
祝青巖聽得心中震撼,不由得捂住了嘴,問道:“那……那他最后賠了嗎?”
“賠?”鞏紹忽然笑了,眼角卻有淚流下來。
“他拿什么賠?你可知那些山里的茶農(nóng)辛苦一年才能采下那么一點好茶葉,還要全部交給朝廷?”
“他當時已經(jīng)有一個孩子在家中病死了,連治病的錢都沒有,拿什么來賠?”
說到這里,鞏紹臉上的表情漸漸消失了,聲音變得很輕,卻又好像很重。
“最后他死了,就死在我面前?!?/p>
“帶著他妻子,懷里抱著剛滿月的娃娃,連同那些茶葉渣滓一起?!?/p>
“一把火,全燒沒了?!?/p>
公心
鞏紹說完,三人同時陷入了良久的沉默。
最終,還是祝瀾率先開口,輕聲問道:
“你方才所說,三家茶商。”
“一家選擇了明哲保身,破財免災(zāi)。另一家變成了寧安伯府的走狗?!?/p>
“那……你們鞏家呢?”
祝瀾望著鞏紹的雙眼。
她有預(yù)感,這個答案,便是鞏家遭遇滅門的原因。
祝青巖同樣沒有從方才沉重的情緒中走出來,她聲音低落:
“是啊,你們?nèi)粢蚕衲橇鶙畈枨f一樣,早些離開。興許就不會……”
鞏家定然是舍不得這么大的家業(yè),猶猶豫豫,到了最后一刻才想脫身,卻發(fā)現(xiàn)已經(jīng)來不及了。
祝青巖如此想著,盡量將話說得委婉。
鞏紹接下來的話卻讓她愣在原地。
“離開?”鞏紹搖搖頭,露出一抹苦笑。
“我們?nèi)羰桥芰?,那些可憐的茶農(nóng)怎么辦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