喬悠悠先前在通運錢莊當管事已經(jīng)有些日子了,她的能力很強,所有人都看在眼中。
即便能力再強,她也終究是個十七八歲的小丫頭,如今竟然要掌管這么大的一座錢莊,大家并不完全相信她能有這樣的本事。
有那稍微年長些,在錢莊干得久的老倉管,站在靠后的位置,面露不屑,與身旁之人小聲道:
“咱們在通運錢莊干了半輩子,也不曾見當上個管事。這小丫頭倒好,才來錢莊沒幾天,天上掉的餡餅,竟然就被她給撿著了。”
對方搖搖頭嘆道:“若非何方與何弘二位公子出事,又怎么會輪得到她呢?說到底也是何老爺病重,實在沒人選了,這才讓她撿了便宜……”
倉管輕哼一聲,“且看著吧,只希望她千萬不要敗了這么大的家業(yè)才好?!?/p>
喬悠悠并不介意旁人的這些想法,只要給她時間,她自能證明何善沒有看錯人。
二人說話間,何善也來了,院中頓時恢復(fù)肅靜,每個人看向他的神色都帶著崇敬與哀慟。
崇敬是因為何善是他們心中了不起的錢莊主人,寬仁待下,從無克扣。
哀慟則是因為,所有人都知道他身患絕癥,將不久于人世。
何善今日難得打起精神,看起來有些容光煥發(fā)。他拿出了一張紙,上面卻是自己的遺囑。
遺囑中提到,何善將自己這些年的家產(chǎn)都留給了何弘與何方二人——除了通運錢莊。
從今日起,通運錢莊相關(guān)的一切資產(chǎn)被正式轉(zhuǎn)贈與喬悠悠,何弘、何方二人與通運錢莊再無瓜葛,不得插手干預(yù)。
倉管老李聽著何善向眾人宣讀自己的遺囑,鼻子一酸,轉(zhuǎn)過身偷偷去抹眼淚。
何善說完,讓錢莊眾人向喬悠悠這位新東家見禮。
“見過新東家。”眾人齊聲道。
喬悠悠亦對他們鄭重拱手還禮,從今日起,她便要帶著這些人,將通運錢莊發(fā)揚光大了。
儀式結(jié)束,便到了平日里錢莊開門的時辰,何善讓眾人該做什么便做什么去,自己則一步一蹣跚地來到錢莊三樓的閣樓,坐在欄桿邊的長椅上,眺望整個京城的景象。
“你也去忙吧?!焙紊茖ι砗蟮膯逃朴普f道。
喬悠悠輕輕點頭,剛下到二樓,又隱約覺得有些不對,連忙轉(zhuǎn)身向三樓快步而去。
她來到何善身后,喚了兩聲,無人回應(yīng)。走上前查看,只見何善靠在椅背上,神態(tài)安詳,已然永遠地合上了雙眼。
喬悠悠心頭一滯,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。
褚秀寧不知何時也上來了三樓,她沒有大哭,也沒有悲痛欲絕,只是神情之中帶著難以言說的哀傷,仿佛早已預(yù)料到了這一天。
“寧夫人……”喬悠悠低聲道。
褚秀寧對她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。
“他將親情看得太重,最后還是把錢莊以外的家產(chǎn)都留給了何方與何弘,至于那二人是愿意另起爐灶博一份前程,還是坐吃山空,便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了。
至于你……喬姑娘,希望你能記住自己的承諾,繼續(xù)將錢莊的生意做下去,算是完成他最后的心愿了?!?/p>
“我會的?!?/p>
褚秀寧眷戀的目光停留在何善蒼白安詳?shù)拿嫒萆稀?/p>